“没……”无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心头像炸开了一样,刀割斧刻般的痛传遍全身。七石膏的毒方才就已发作,但为了送傅月影过河,无名一直极力忍着。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腰腹忽然一阵剧痛,那食人鱼尖锐的牙齿已没入无名的腹部,他眉头紧锁,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几欲晕厥。
戴清让见他神色有异,顾不得其他人,立即游过来,举剑便往水里刺,不忘吩咐道:“快来保护公子!”
留在岸上的人下汤圆一般,“扑通扑通”纷纷跳进河里,将无名围在中间。
傅月影几次欲下河,对上无名刀锋一般的视线,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只望着他,泪流不止。
河里犹如一锅被煮沸的水,银白色的鱼不断翻滚。它们尤其爱攻击人的腰腹,一旦咬住,就三五成群地围上来,合力将人拖到水里撕烂,生吞入腹。
鲜血染红了整个河面。
无名将手中的匕首递给戴清让,慎重交代:“不要管我,我还能自保。用这把刀……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戴清让点点头,接了刀,往水里一顿猛刺。
无名两眼一黑,仰面向后倒去,但却没有预想中的那样跌入水中,而是被一只手紧紧搂住。良久,他睁开眼,叹了一声……果真是他啊!
“你为何非要下来?”他疲累不堪,笑得有些发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你周全。你为何还要下来?”
“我应该听我爹的话,用心练功,说不定也能保护你。”傅月影泪眼婆娑,连连摇头,“可是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和你同生共死……”
那颗冰冷了十二年的心,一次次被眼前的人温暖着,宛若浸泡在一坛芬芳迷人的杏花酒中。无名从未想过,他沾了无数鲜血的手,有一天会颤抖到无法控制。“月影……”沾血的双唇吐出这两个字,轻雾一般,消散在风里。
无名缓缓闭上眼。
傅月影提起内力,连发数掌击毙伺机进攻的食人鱼,搂着无名一步步朝前走。就算被几条鱼同时围攻、撕咬,他也没有停下脚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无名平平安安地送到河岸。
奇怪的是,方才和嗜血如命、凶残无比的食人鱼忽然翻了白肚,硬挺挺地浮在水面上,其余的鱼,发疯了般四散溃逃,一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若不是这一河的血水,真难想象就在刚刚,这里发生过什么。
一众人面面相觑,惊魂未定。
戴清让喝道:“快,上岸!”
过了河,傅月影给无名包扎伤口。食人鱼的牙齿锋利无比,无名腰上有几个极深的齿痕,已咬破皮肤,血流不止,但这些鱼并没有撕扯,似乎是松了口。
戴清让清点了遍人数,还有三十一人。众人团团坐在岸边,方才的经历实在心有余悸,个个默不作声,一时静得可怕。
傅月影抱着无名,呆呆坐着,亦是不语。
戴清让为无名把脉,“他中过毒?”
“嗯。”傅月影的鼻音很重,沉闷地点点头。
“这种毒,毒性很烈,难得他能撑得过去,一般人怕是要痛死了。”戴清让不说还好,一说,傅月影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掉个不停。
“你也不必太担心,只要去了琢玉山,他说不定就有救了。”
“真的吗?”傅月影惊喜地抬起含泪的眼,“真的有救?”
“……嗯,很有可能。”戴清让给了个并不确定的答案,但傅月影还是欣喜若狂。
戴清让又道:“你可知这些鱼为何会离去?”
傅月影见他将目光落在无名身上,惊道:“你的意思是跟无名有关?”
“你们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傅月影细细回想跟无名在一起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戴清让蹙眉,仿佛是想不通什么事,摇摇头,走到一旁坐下。
“你之前不是来过这里么?也没有半点头绪?”
戴清让似想起什么,眼底一亮,击掌道:“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第〇四六章蟒口逃生
“为什么?”见戴清让两眼放光,傅月影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戴清让沉吟一下,“他伤口不深,说明那些鱼在咬住他的时候……口下留情了。”
“所以呢?”傅月影听不懂这跟无名有什么关系,便以目光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