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良没记错的话,当年……是萧兄举荐他的吧。”
“是。”
“而现在,也正是萧兄,想要诛杀他的吧。”
“是……”
“良想听一句萧兄的肺腑之言——萧兄此举,是否会后悔?”
屋内匮乏的光亮显得萧何面部沟壑纵横,但也显得他的眼神如磐石坚毅不可摧。
“我心向汉,不会后悔。”
张良闻声,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告退。
无半点装饰的大堂此时无比的冷寂,萧何迟缓地抬起头,松开指痕遍布的拳头。
“真不愧是,上能布局控敌,下能洞察人心的张子房啊……”
张良回到府中时,侍女告知他颜路已经服药入睡了。
昔年舞剑如柳枝微摆的身体,已被烈焰和丹药残损得亏空。颜路安静地闭着眼,头发松散地铺在枕上,张良的眉头舒展了许多,为他微拉上薄毯,不作打扰打算转身去书房。
“子房。”
“师兄没睡?”张良停下脚步,又回到了床边。
“你去哪了?你今日并没有上朝。”
“良去散步了。”张良微笑着说。
这明显全是破绽的谎言。颜路无言地看着张良,从薄毯下慢慢抬起手,触碰对方温暖的脸颊。
“子房,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颜路说道。“梦见过去的那些人,梦见他们死前的惨状,我总是安慰自己他们已经可以瞑目了,但总觉得他们宁死也不瞑目,那些腥风血雨还没有结束。”
张良握住抚摸他脸颊的手,吻着对方略有些冰冷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