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鹰男说。
“我对分手的场景有意见。”
“什么意见?”
“为什么分手一定在下雨天?为什么不可以在洗手间旁边?”
蛇女说完后,点上一根烟,斜眼看了一下我。
我把已经被他们喝光的可乐杯子递给她,当做烟灰缸。
“雨天的意象很好啊。”鹰男说,“分手后仰望着天,脸上就会分不清
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在洗手间旁分手后,冲进洗手间洗脸,脸上也会分不清是泪水还是
自来水。”
“哗啦啦的雨可以让人联想到老天正在哭泣啊。”
“扭开水龙头也会哗啦啦流出水来,有人会认为水龙头在哭吗?”
“会啊,因为水龙头被扭痛了。”
“那我扭你这个猪头,你也会哭啰?”
“不会。”鹰男把头向左转向右转,转动的幅度竟然比一般人大得多,
“你看看,我的头可以这样转咧。”
“恶心死了,好像猫头鹰。”
“真的很像吗?”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还不忘把我的薯条吃得一干二净。
“喂。”我站起身,说,“够了喔。”
鹰男和蛇女停止争论,同时转头看着我。
“你有何高见?”鹰男问。
“这是我的房间啊。”我说。
“废话。”蛇女仰头吐了个烟圈,“人家是问雨天跟洗手间哪个好?”
“洗手间好。”
“喔?”鹰男很好奇。
“女主角分手后会冲进洗手间,一面哭一面上厕所,脸上和屁股同时
可以哗啦啦!”
我有点心浮气躁,这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鹰男和蛇女反而安静了几秒,互看了一眼。
“晚安了。”鹰男拍拍我肩膀,“早点休息。”
《亦恕与珂雪》第八章哗拉拉(2)
“不要太累了。”蛇女说。
鹰男走出我房间,回头说:“生活中难免有压力。”
“跌倒了爬起来就好了。”蛇女也跟着离开,然后带上房门。
我刚觉得松了一口气时,鹰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小子疯了。”
“我也这么觉得。”蛇女说,“我们难得意见一致。”
“值得纪念喔。”
“是呀。”
然后是一阵并未刻意压低的笑声。
我把耳朵捂上,过了一会才放开,确定没声音后,便打开计算机。
《亦恕与珂雪》已经好几天没进度了,得趁今晚好好写点东西。
不知道是因为又看到那个学艺术的女孩的关系,
还是小莉把那张画的名字取得好的关系,今晚的文字几乎是用飞的。
文字在脑海飞行的速度远大于双手打字的速度,我一方面得苦苦追赶,
一方面又得担心文字会不小心飞入鹰男的发丛以致受困。
幸好我脑海中的文字并不是没长眼睛的蚊子,它们总是飞一阵,
然后停下来等我一阵,当我快追上它们时,它们又会继续向前飞。
最后我在珂雪说:“明天咖啡馆见”时,追上它们。
看了看表,发现已经连续写了好几个钟头。
不过我并不觉得累,反而有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
客厅还隐约传来大东他们的声音,看来他们大概会讨论到天亮。
我不想再被鹰男和蛇女缠住,关掉计算机和灯,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漱洗完毕换好衣服准备上班时,发现桌上有一张字条:
“谢谢你的炸鸡,送你一个吻。katherine。ps。睡觉记得锁门。”
想了半天,才记起katherine是蛇女的英文名字,不禁打了个冷颤。
立刻把穿在身上的外套脱下,换穿一件比较厚的外套,再出门上班。
虽然昨晚大约只睡了三个钟头,但起床后的精神还算好。
快走到公司大楼时,突然想起跟曹小姐的一分钟之约。
出门前曾被蛇女的字条耽搁了一些时间,今天会不会因而失去准头?
下意识加快脚步,边走边跑,希望能抵消失去的时间。
一走进公司大门,胸口还有些喘,看见曹小姐时,她似乎愣了一下。
我们互望了几秒,她急忙拿起一张纸,清一下喉咙,开始唱:
“我无法开口说,你在我心上。
啦啦啦啦啦,你在我心上。
即使你离去,你依然在我心上。
可是呀可是,啦啦啦,我等你等得心伤。
虽然你在我心上,啦啦啦,但请你原谅。
啦啦啦啦啦,我的心已亡。”
唱完后,她把纸条放下:“这首歌作得不好。”
虽然觉得这个曲调怪怪的,而且也不太通顺,但我还是说:
“不会啊,蛮不错的。”
“是吗?”她似乎不太相信,“要说实话哦。”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歌词怪怪的,有很多‘啦’。”
“那是混字呀。”她笑得很开心,“在很多歌曲里,当歌词不知道该
填什么时,就会用啦、喔、伊呀、嘿等没什么意义的字混过去。”
“真的吗?”我想了一下,“我以后听歌时会注意这个。”
“还有呀,曲调我是随便凑合着哼的,没时间好好谱曲。”
“是吗。”我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对了,说到混呀,有个关于音乐的笑话哦,想听吗?”
“嗯。”
“一位观众看完演出后,跑去找负责人,问他:你们的节目单上明明
写的是混声合唱,可是合唱队里却只有男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她停顿了一下,只好顺口问:“怎么回事?”
“负责人回答说:没错啊,因为他们之中只有一半的人会唱,另一半
《亦恕与珂雪》第八章哗拉拉(3)
的人不会唱——是用混的。”
曹小姐说完后,自己笑了起来,而且愈笑愈开心。
虽然这个笑话很冷,但她难得讲笑话,更何况她自己也觉得很好笑,
因此我勉强牵动已冻僵的嘴角,微微一笑表示捧场。
“我去工作了。”等她笑声停歇时,我说。
“不可以用混的哦。”
她说完后,可能又陶醉于刚刚自己所讲的笑话中,于是又笑了起来。
我这次没等她笑完,点个头,便往我的办公桌走去。
打开计算机,趁开机的空档,慢慢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曹小姐虽然是个美女,但实在是不会说笑话。
我想起念大学时教英文的女老师,她会在期末考时把每个人叫到跟前,
然后用英文讲笑话给他听。笑得愈大声的人,英文分数愈高。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