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看,惊得直咋舌,他就贪那点钱,和人家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村长没多说什么,毕竟有人交代过了,所以张东一写完,大泥印一盖,不敢说半个不字,只是叮嘱张东不要忘了和上面打声招呼,否则到时表格上的数字和实际的出入太大,他也没办法发下来。
事情谈得很圆满,圆满得有点宾客尽欢,毕竟屁股不干净的村长也害怕张东断了他的财路。
张东和村长寒暄几句后也懒得多说什么,留下带来的两瓶洋酒和一条烟后,村长黝黑的老脸笑得像盛开的菊花,立刻连声保证会好好递交表格,身为一村之长要好好照顾村民之类的好话。
张东翻了一下白眼,自然少不了和村长虚情假意几句。在张东的字典里,好话是不用钱的,多说几句也不会死人。
张东办完事,回到哑婶家的时候,陈楠母女俩都在焦急的等待着,陈玉纯一直耐心地安抚着她们。
张东一进门,看陈玉纯等人还坐着,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了?不是要你们收拾东西,怎么还坐在这里?”
“那个……东哥……”陈楠小心翼翼地看着张东。突然叫表哥,她叫不出口,但和哑婶交谈过后,她也知道虽然和张东没血缘关系,但真的是她亲戚,所以态度上已经没有那么疏远。
“嗯,舅妈,你快去收拾吧。”张东应了一声,顺手把契纸递给哑婶,心想,……当惯了弟弟,眼下做哥哥的感觉还满不错的。
看见契纸回来了,陈楠母女俩都同时松了一口气,也不禁为这分不信任和猜忌感到羞愧,眼神小心翼翼的,似乎害怕从张东脸上看到半丝不悦。
张东倒是无所谓,在社会上混迹那么久,知道这些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哑婶打着手语,陈楠一边看着,一边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满面难色地说道:“东哥,我妈的意思是这些赔偿款和安置款还没下来,我家连租小院子的钱都没有,现在走的话根本没钱过日子,而且我们也怕村长使坏,得在这里等到安置款下来,我们才能放心走。”
“不用了。”张东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那笔钱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批下来的,再说按补偿的标准也没多少钱,你们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钱的问题我来解决,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再说。”
张东关切的态度又带着点强硬,陈楠母女俩犹豫一下,还是进屋商量起来。
陈玉纯好奇地向张东问了几句,就跑进去劝说陈楠母女俩,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张东说的话她很难怀疑,只要他一开口,就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毕竟是离开长年居住的家,自然不可能因为张东的三言两语就毅然离去,即使陈玉纯添油加醋的劝说着,陈楠母女俩也因为没钱下不定要走的决心,最后还是在张东的劝说下,才犹豫地答应了。
哑婶虽然没主见,但也有聪明的时候。
张东进屋的时候,哑婶拿出一些收藏的老东西,包括藏着张东母亲生辰八字的红纸,装作叙旧般和张东交流一阵子,确定张东真的知道家里一些过去的情况,确实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时,她才开始动摇的。
对于哑婶的担忧,张东心里明白,毕竟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亲戚要带她们走,恐怕谁都接受不了这情况,即使这个家很穷,但爱女心切的她,也不得不担忧这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不断耐心的好言相劝,张东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好的脾气,或许因为这是母亲一辈子的心病,也是因为她的愧疚,以及父亲临终前的嘱咐,张东只想帮陈楠母女俩,为了让九泉之下的老人安心,也是为了给自己多找一分存在感。
从小亲人就不多,张勇又远在东北,张东总是这么吊儿郎当的,根本没有安稳的感觉,即使有房子,但那不等于是家,自从父亲过世后,张东就不太想回去那间满是回忆的老房子,就怕触景伤情,也怕一人孤独地住在那里会终日颓废。
陈楠毕竟涉世未深,在陈玉纯的劝说下已经动心,但她得听哑婶的话。
哑婶依旧犹豫不决,张东劝得已经有些着急:“舅妈,我都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难道还怕我图你家这点钱吗?放心,到了镇上,房子我负责,妹妹的学费我负责,有我在,保证你们受不了半点委屈。”
张东开玩笑般的发誓道:“再说这事我爸妈临走时千叮万嘱过,要是我办不好,我怕他们托梦骂我。你就当帮帮我吧。反正这村子马上就要拆了,与其到时慌忙找个地方落脚,还不如让我先帮你们安排好。”
之后,张东又苦口婆心说着读书才有出息之类的话题。
听着与陈楠有关的事,哑婶终于动心了,面含感激之色地朝张东比划起来。
陈楠解释道:“我妈说这样太麻烦你了,她不好意思。”
“一了欣葶质妻簦穷,一与十么蒒页6蒒页勺??一长茛透厂一氨,垩铎对陈楠说道:”去和你妈收拾东西,我车子还在河边没人看呢,别被人砸了,那损失就惨重了。“
屋里的东西不多,可收拾的也没多少,在张东的强硬下,那些破碗、破被子一件不留,而有价值的只有一些有回忆的老东西和契纸之类的,小半只米袋都足够装了。
过惯了穷苦的日子,陈楠母女俩都有节省的好习惯,对于这个家恋恋不舍的态度,让她们连石磨都有搬走的想法,最后张东好说歹说,才让陈楠母女俩放弃那些张东看来根本是破烂的东西。
当然,哑婶和陈楠感觉那么多还能用的东西都不带走,多少有些心痛。陈楠母女俩的被子补了又补,衣服没几件,而且旧得几乎见不了人,在张东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让她们放弃带走的想法。
哑婶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不过看着那老旧的花内裤,也有些难为情。
收拾些必要的家当和证件后,张东带着陈玉纯三人走了。
在走的时候,陈楠还恋恋不舍地锁上篱笆门上那把生锈的老锁,从她有记忆开始,这把锁就没用过几次,因为这个家徒四壁的家根本没什么东西好偷。
村里很多人早就搬走了,据谣言说是害怕建水库的时候会突然放水,到时淹掉家当就不好了,而还没搬走的人,都是暂时没能力搬的穷人家,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在这里等待那可怜的安置款。
坐在村道上的乡亲都在和陈楠母女俩打招呼,也疑惑地看着陌生的张东。
过了摆渡的小河,张东开车门的时候,陈楠和哑婶有些惊讶和不安,坐到车上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似乎怕弄脏车。
陈楠说她是第一次坐这种轿车,哑婶也是,陈玉纯则坐在旁边陪着她们说话,并摆弄着那台平板电脑。
开往小镇的路上,陈楠母女俩有些伤感,毕竟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就要长淹水下,以后再也找不到过往的回忆,陈楠有点沉默寡言,哑婶也有些惆怅。
这时陈楠母女俩的情绪都不太好,经历了这么多的挫折,最后还是无奈地离开,孤儿寡母的生活让她们担忧,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张东这个陌生的亲戚,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安全感,那是这十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安全感。
车子慢慢前行,记忆中的小村慢慢远去,或许过一阵子会因为别的事回来,但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不复存在,即使想来寻找过去的回忆,但那时已经看不见那狭窄的村道、破旧的老房和摆渡的老人。
一切都会变成水域,淹没的是许多代人酸甜苦辣的记忆,以及许多代人在这生活的痕迹。
陈家沟村一或许若干年后,连这个名字都会沉没在那广阔的水域里,淹溺在人们的记忆中。
第六章:久别胜新婚
车子在蜿蜒的车道上开着,速度很缓慢。
这种车道不太安全,张东不得不集中精神,不敢过多的攀谈。
陈楠母女俩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到现在还有些不适应张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戚,而这辆干净的轿车让她们更是忐忑,哑婶始终把包裹放在身上,似乎害怕弄脏车子。
陈玉纯和陈楠母女俩聊着天,想缓解这种不必要的紧张。
张东赞许地看了陈玉纯一眼,觉得陈玉纯很懂事,有些事他不太方便问,她就像聊家常一样的说出来,这样确实能让张东知道更多的事。
哑婶上过一、两年的学,识一些字,但是不多,而陈楠上学后,空暇时就教她识一些字。
陈楠一得知有手语时,马上就去书店找专业的书籍,可惜小镇上没有这么多书可查,后来她课余捡了些饮料瓶卖钱,等有钱了就跑去市里一趟,但书店里那些精美而昂贵的书她只能远观,最后还是在回收站买了一些手语教学的旧书和学习资料,为此在短短一天内,她几乎跑遍市里大半的回收站,后来她又教哑婶认一些字,为的就是让哑婶在家的时候不至于太孤单。
张东听完,眼眶都有些湿润,心想:我就算想孝敬,妈妈也已经不在了。张东回想起那些年不懂事,等到想尽孝的时候,父亲的身体也不太好,可犹记得当年只要一回去吃饭;父亲虽然骂骂咧咧的,但仍会张罗一桌好菜。
那种家的感觉,现在张东已经是可望不可即。
陈玉纯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一张东自己都住饭店,回镇里后,陈楠母女俩要在哪里栖身?
原本张东打算让陈楠母女俩先住饭店,不过想想现在刚见面还有些陌生,也担忧她们会忐忑不安,思来想去,无奈地打电话给徐含兰。
铃声响了好一阵,徐含兰才接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俏皮:“怎么了大老板?跑陈家沟村还记得回来啊?”
张东苦笑一声,说出现在的情况。
徐含兰略加思索,说道:“这个倒不难。你回镇里的时候去菜园等我,我刚好有点事想和你谈。如果你需要房子的话,现在倒是有个办法。”
感谢了一番后,张东算是松了一口气。
由于得开车,张东实在无暇顾及陈楠母女俩,只能任由陈玉纯和她们攀谈,他则一边听着,一边盘算着怎么为她们安排稳定的生活环境和固定的收入来源。后来,哑婶有些受不了这一路的颠簸,开始昏睡。
傍晚时分,车子开进小镇,哑婶都没有醒来,那惨白的脸色着实让人担心,看来她的身子太虚了。
车停在菜园门口时,徐含兰已经等候着,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套装,衬托着曼妙的身材曲线,盘着发髻,戴着那副黑色眼镜,那种知性的美感,让她看起来更是优雅。
下车后,陈楠和哑婶忐忑地站在一旁,陈玉纯也老实的不敢说话。
陈楠母女俩都是一脸好奇,似乎是认为徐含兰是张东的老婆。
徐含兰大方地和陈楠等人打招呼后,对张东轻声说道:“你先和我来,有些事和你谈一下。”
“玉纯,你带楠楠和我舅妈去吃饭。”张东虽然困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菜园的小弟立刻迎出来,将陈楠母女俩和陈玉纯带到荷池上的一间包厢。
徐含兰在前方带着路,张东跟着她来到菜园深处的一棵老树下。
张东走路的时候,少不了看着徐含兰摇曳生姿的身材,看着那圆润的美臀,忍不住调戏道:“兰姐,你身材这么好,总穿这些保守的衣服真是浪费。”
“是吗?没你的燕子身材好吧!”徐含兰轻柔的一笑,但也不恼,反而调侃道:“整天嘴里没个正经,我都结婚生孩子了,你就别占嘴上便宜了。这段时间你和燕子可是蜜月期,我早就看不惯她和陈大山在一起,你可要争气点。”
“是、是,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张东淫贱的一笑,挤眉弄眼地看着徐含兰说道:“少妇确实是好,尤其是结了婚更有女人味。小弟我孓然一身,渴望有个安稳的家,有时候别人都说我到了该娶老婆的年纪,但茫茫人海,我要娶谁当老婆啊?”
“唉,别总是说这些。”徐含兰神色复杂,难掩几丝惆怅,但俏脸上有些妩媚的笑意。
一路上调戏几句,不过张东不敢太过分,毕竟简讯聊天的时候调戏是一回事,但真要面对面的说话,语气配上表情,一些话就太过分了,眼下有求于徐含兰,而且她是自己的财神,张东可不想色性大发地去试探她的底线。
“来了!”
树下,蔡雄悠闲地泡着功夫茶,看到张东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但马上哈哈笑道:“臭小子,我早说你是阴魂不散了。怎么?今天我们买卖谈得要拍板了,你也来凑这个热闹啊?”
“老爷子,您的茶还是这么好喝。”张东笑道,然后坐下点了根烟,不客气地品起那芳香浓郁的功夫茶。
“得了,喝你的。”
蔡雄哈哈大笑起来,脸色红润地看着徐含兰款款而坐,轻声说道:“徐校长,我和你爸他们都谈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是谈细节和办手续的时候了。今晚把这事说定了,我也没多少时间待在这里了。”
“老爷子,您倒是够算计的。”徐含兰温和地笑着,即使话里带着讽刺,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您兜了几个圈子,整天开着云里雾里的条件放着烟雾弹,但算计就算计得那么准。我爸也是念着你们的交情才答应的,你开价的时候可不要太狠了。”
随后,徐含兰和蔡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