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力陪着他闹,所以能有什么让他不顺心的都最好是不要叫他看见才好。
他带了夏侯乙到厨房里面坐下,才说:“那当然好,哪天我一有空了就去你那儿运过来一张。”他自然是想分床的。
主要是祖辛一天天长得“不对劲”了起来。他当初在那家他俩都务工的妓院里时,才十三岁就已经长得很有模样了,如今已十四了,水米滋养得好,且心里也不像在妓院时那样总装着心事了,那个模样就更加地不得了。范禹是想着,祖辛再这样长下去,他兴许也会渐渐对祖辛“不对劲”起来的。
于是他才一直也有一个分床睡的想法,自觉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明智的,不要等到哪天真弄出什么事来了才又后悔不已。
夏侯乙在这厨房里坐了一会儿,又提醒范禹,问说要不要出去一道吃午饭,还说他本意也就是来找他去吃午饭的,毕竟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也好借着吃午饭的空闲叙叙旧。范禹是不知道有什么旧好跟他叙的,虽说乍一见他时是发现心里面还确实是有些记挂着他的,可真要说到跟他以一种认真的态度叙旧,又显得有些过了。
但是说到一起去吃午饭,那也算是不错的一个提议,毕竟他也还没吃午饭。今日婆婆他们上午舂麦事忙,也就没顾得上给他做些东西好留给他作午饭吃,之前还交代了他说让他自己随意弄一些来吃的。他本来正愁着,因洗面筋洗得胳膊酸,就不想自己煮食,还盘算了一下,想要带着卜丁下山去找一个食肆吃一顿的。既这会儿夏侯乙来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那他当然是要跟着一道下山去的。
他听前面房子那儿的动静,像是婆婆与祖辛已赶着车过桥了。他应道:“好,一起去吃吧。”夏侯乙问他:“对了,上回你说这次跟我一起去盘充的,你这几天在准备了没,再过四天我就要动身前往了。”
范禹乍一听盘充时,还怔了一下,后来才反应了过来他原是说的滨海的那座城邑,那城就叫盘充。可他这连日以来的忙碌,忙着应对他自己档口上与宅子里新添出来的那许多猥细庞杂的事项,真让他把这事情给忘得干净了。陡地在此刻一经提醒,尤其是被那个当初与自己约好的人当面提醒了,且那时还是自己主动地去跟人约定的,就让他很不好意思。
他不好意思是因他发现自己眼下也去不了。要是他被人提醒了后有那个时间紧忙地拾掇两日、将路上要用的、到了盘充城后要做的都备好想好,那他也不至于不好意思,只含混地说他记得呢也就是了,跟着就加紧了准备,那么夏侯乙也看不出来他之前是将这事全忘干净了的。可是他忘干净了,被人提醒了,还发现自己去不了了,这才令得他这样不好意思。
实在是去不得的,档上宅子里的事情多出来不少,他人不在这里是不行的。不像上一回他去伯甲城那回,那时他这摊买卖涉及的人少、事也少,还能全然交托给婆婆代为照管,可这回突然因生意拓宽了不少,且人又突然多出来这样多,他还没有时间将所有事情应对周全,在这时候是没有办法将处理到一半、排布到一半的这些各类琐细事就这么撂在一旁而跟着夏侯乙跑到海边上去挑拣海获的。
况且他们档上现在有了烤麸这样新食物,摊档上的食物品类的多样性也是能保证的,这烤麸还能火热好长一段时日,倒也不急着由盘充城进海获过来的。
他跟夏侯乙说他这一次是没办法与他一同前往了,还把理由交代了一番,费了不少唇舌,主要是想要表达他因为失约而产生的一种愧疚。而之于夏侯乙,其实他去与不去对于他来说都是没什么损失的,本来也就是此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无非也就是少了一种与他乘坐同一辆马车出行时的某些难以言表的令他自己也道不明的一种乐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