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存略一思忖,“不信。”
“那济南府请邪神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怎么解释?”
李敬存不知道这次他伪善的父皇又知道了多少,只能沉默。
皇帝又说:“有一则逸闻,说高祖当年落魄少年时,流落于终南山,一日遇到一得道仙子,与仙子渐生情愫,而仙子一心向道,高祖求而不得,即为后便一怒之下禁了道术。”皇帝说完这故事叹了口气。
李敬存想起梦里终南山大雾弥漫,摇摇晃晃影影绰绰,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无数次从眼前闪过,蜿蜒的裂纹横过石碑上的铭文,大雾散尽,那残破的两个刻字是——“终南”!
“这不是坊间戏文里写的么?叫恨逢春的一折戏文,流传已久了。”
李守文笑的意味深长:“有时候真相就喜欢裹在流言里,同样,自以为瞒天过海,可一点一点的流言拼凑出来,就能拼出事情的大概,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李守文慢慢走到自己的二儿子旁边,仔细瞧这二儿子,有虎狼之貌,却一直装个病怏怏的绵羊样子,像个没睡醒的狮子,随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折腾,可要真是被惹醒了,便要跃起来一口把人吞了。
还真是,凶猛残暴的有些可怕了。
“父皇是说,戏文里说的是真的?我大兖禁道术,只是高祖的私欲作祟?”
“真不真的,无从考据,信与不信,都过了这么些年,怎么?你还想废了这项法度?”
李敬存忙道:“儿臣不敢。”
李守文拍了拍李敬存肩膀,“敬存,虽然父皇忙于朝政疏于对你管教,但你心性父皇自然知晓,有些事父皇不说你也知道父皇什么意思,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你是我皇儿,我自然不会让你落于危险,只是有些事,时机不到,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父皇一向欣赏你沉得住气,你也别让父皇失望才好。”
李敬存心下一动,知道李守文已经知道了济南府的事情,他倒不惊,只要徐侍郎一死,肯定就知道与他脱不了关系,如果知道是太子暗地里非要掀出当年的旧案,就立马知道动手的是他了,那么看来大理寺和吏部联合办案也只是幌子,应该是查出一些东西来,只是压着没往外放消息,这皇家的腌臜事多了去了,全都烂在锦绣袍子里。
李敬存知道这是李守文再一次替他挡去了麻烦,话里也没有警告的意思,似乎是乐得看他和李敬仁厮杀,便诚心道:“儿臣谨听教诲。”
李守文已经不再年轻了,李敬仁和李敬存这两个人就像是等在猎豹旁的鬣狗,只要猎豹露出一点疲态他们就会扑上来立马撕了他,可是李守文又不能把这两只鬣狗都杀了,他李家江山还要有凶悍的继承人守住江山,挑出最凶狠的鬣狗,还要免于自己被屠戮的命运。这就是皇家的生存法则,血缘即仇敌,自相残杀即生存之道。
而这两只鬣狗,他一开始赌的就是李敬存。
回承清殿路上李敬存特意多绕了几步路,罗生随侍在身侧,臂弯里搭着李敬存的狐裘,也不多话。
新雪初晴,天地一派素雅洁净,路上太监三五成群,紧张地清理宫道的积雪。看见二人行走过来,自觉分列两旁,屏气凝神,跪下来行礼,李敬存视而不见,慢悠悠踱过去。
如果这时候仔细看二人脸前的空气就觉得异常,栎邑偏北,冬季冷得厉害,人在路上行走不自觉呵热气,便哈出一大团白雾,只要是个活人,呼出气的就是热的,而李敬存和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