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晨潇陡然一愣,没料到云政亭忽然有此一问,想了想,似有深意地道:“女儿最欣赏的,是竹林七贤放浪形骸的风度。嵇叔夜临终一曲《广陵散》千古绝响,刘伶醉酒死后埋,何等疏放,阮步兵驾车穷途,长歌当哭。无一不是真性情的表现。是以女儿虽在闺阁中,却甚是欣赏魏晋藐视俗流的风度。”
云政亭略一沉吟,低声道:“倒是符合你这叛逆的性子。为父却欣赏苏轼……”
云晨潇眼睛一亮,几乎跳了起来欢喜道:“女儿也欣赏,不但欣赏,而且喜欢……”
云政亭拧眉一摆手,道:“不一样。潇儿,你欣赏的是乐观豁达,烟雨平生的苏东坡。为父欣赏的却是一个简单的父亲的苏轼。‘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潇儿,你不必公卿,爹爹只要你平安啊。”
云晨潇忽然明白过来,原来父亲绕了这么久,还是是要说此事,当下往地上一跪,耷拉着脑袋沉声道:“女儿违反祖训,望父亲责罚。”
云政亭摇摇头将云晨潇扶起来道:“潇儿,为父哪里是要怪你?”他顿了顿,眼中忽然显出一种少有的温柔与缠绵,缓缓道:“你娘亲死的早,就给我留下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虽有兄长,却惟独你最像我。我虽然面上对你严厉,其实是愿你能好好的一辈子啊!潇儿,我跟你说这些,无非是叫你明白为父的苦心。你若是个男儿,或许我还有犹豫,但你既然为女子,我就不用再担心了……”
云晨潇见父亲眼中的柔情渐渐变成一股萧索黯淡之意,不觉心头一寒,轻声道:“爹爹,如今圣恩浩荡,爹爹不必多虑。”
云政亭微微苦笑道:“是呀,圣恩浩荡。要不然,我们云家上下,怕是就此丢了脑袋了。可我就不明白了,如今皇上派来的将领,不知兵事,又无实战经验,无非是读了几本兵书的黄毛小子而已,若真是打起仗来,各藩王兵强马壮,只怕朝廷……哎,皇上他终究是太年轻呢,还是太……”
云晨潇眉头一皱,思量一会儿道:“爹爹,我虽不知兵事,却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制约平衡。现在天下各个势力相差无几,各有所顾及,战事暂时还不会出吧。且就算是动乱,不过只是藩王内乱,天下还是姓薛的天下,与爹爹何干?皇上既然收了爹爹的兵权,就是有意叫爹爹退出朝政,颐养天年吧。”
云政亭哈哈一笑道:“你这话虽说到点子上,却也歪了不少啊。罢了,国事复杂,不说这个了。潇儿,你终究只是我女儿,无需卷入这般的斗争来。爹将来给你寻一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