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道:“怕等不来归政于显,这天下早就连姓都改了。”
婉儿也不争辩,拉着我走出寝宫,站在一处宫殿的高台上俯视众宫阙,“殿下看到太后的寝宫了吗?此刻灯火依旧通明,太后娘娘还未就寝,婉儿今夜无须当值,但凡值夜之时,都能见太后娘娘披星戴月处理奏章,即便就寝,也是辗转反侧思量天下大事。殿下再看那边,那里是圣上的寝宫,殿下也从那里来,此刻圣上恐怕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了吧。殿下自己说,这天下应该交给何人?”婉儿的双眸深邃如星辰,冷冷的看着我问。
我一时词穷,结结巴巴道:“可……这天下姓李,是浴血高祖太宗打下来的江山,李姓子孙自然是这天下之主。”我越说声音越低。
婉儿的目光柔和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殿下所言极是,可这天下百姓要的不是正统皇室,而是吃饱穿暖。”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母后有能力执掌天下,我也是女人,母后她真的是为女人扬眉吐气,可是我也姓李,这注定了我不能和她站在一起。”我想起在现代,提起武则天我是心生敬佩的,可如今我没有办法不把她当做敌人。
“不,殿下虽然是女人,但一直享受着作为男人的权力。同样的血统,殿下看看公主殿下,高贵如她,聪慧如她,可还是要作为男人的附庸,只不过相比于寻常女子,她能从属于一个更优秀的男人而已,婉儿不愿意要殿下给的的名分,无关于崔小姐,只是婉儿不想沦为谁的附庸。只有在天后身边,婉儿才是婉儿。”婉儿对我说道。
“那如果有一天我与母后为敌,婉儿要怎么办?”我问。
“婉儿不会留情。”她答。
“那如果我落得和贤哥哥一个下场呢?”我又问。
“婉儿无心与殿下共富贵,但一定会与殿下同生死。”她又答。
我哈哈大笑,“这样就够了。”
婉儿看着我,也笑道:“太后曾问过婉儿为什么喜欢殿下?她说殿下虽然聪明,却胸无大志,难成气候。”
这评价不假,我没必要生气,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婉儿的回答。“那你怎么说?”
“我说,这宫墙之中,只有殿下是把情字摆在第一位的。很多话,婉儿只可以讲给殿下听,很多事婉儿也只会相信殿下。”
那一夜我们如同在大明宫之时,执手慢慢的穿过亭台宫阙,在夜空下讲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没心没肺的笑着。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只平静了一个多月,这首《黄台瓜辞》传入洛阳之时,我还在李显被废的不安中。李显登基以来,因为满朝多是太后心腹,病急乱投医,把赌注压在皇后韦氏的一门上,更是一时失言说要把天下让给韦玄贞。太后借此机会,废了李显。李显被废,李贤被杀,这首诗如同预言,压在我心上重如千斤,我若再不作为,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