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惜,不要这样!”
“所以,我好伤心,老公,好不好嘛?把这个女儿给妈妈吧,求你了!”她撒娇,她拽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
“老婆,你让我如何能够答应?”如果答应了,就是把这未出世的女儿托付给已逝之人,这是活生生的在诅咒他们的爱女……这是诅咒啊……所以,向惜,你告诉我,你让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称心如意?
看到这让人动容的场景,慕爸爸已经满眼滚烫的热泪了,他狼狈的转过身去抹了一把脸,再回头笑看着她说,“小惜,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我会陪着你妈妈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真的吗?”
“真的!”他和蔼的一笑,抚摸着她柔柔的发,像是以前一样给她勇气和力量,“这些年来,我们风雨同舟,多少艰难险阻都度过了,你说,爸爸答应过你们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办到过?你妈妈她,只需要我在身边,就够了……”
慕向惜笑得甜甜的,一直以来,爸爸都是家里的中流砥柱,是她和妈妈的依靠,过去的那些日子,虽然有过太多的痛苦回忆,但是,甜蜜的瞬间也不是从来没有的,她好开心,又看到了以前那个斗志昂扬的爸爸。
许南川却是一愣,心头漫过一个不好的预感,他抬头,冷眼看了一下身边这个似乎万念俱灰形容枯槁的男人,沉思了良久,低头掩去眸子里不自觉显露出来的犀利锋芒。
似乎再也无法多呆一分钟了,慕爸爸起身离开,“小惜,你好好休息,知道吗?”
“我会的,爸爸,你慢走!”
许南川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也跟着起身,“爸,我送你。”
“呃……哦,好的。”男人愣了一下,因为这一声‘爸’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门外,许南川陪着慕爸爸走到楼梯口,一脸宠溺的笑容在合上那扇门的时候骤然转为黑沉,他没有再多迈出一步,低声唤住了一语不发只顾垂头走路的男人,他那种失魂落魄的颓废表情,如果前面是万丈深渊,只怕也会一脚踩下去。
“爸,您就这么放心的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交给我吗?”颀长的身躯倚在扶梯上,他的嘴角噙着奚落的晒笑。
“你……”男人回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他,似乎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思会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许南川挑眉,嗤笑一声,“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男人无力的叹息,“唉!请你帮我照顾好她!我……已经没脸见她了!”
许南川收敛了刚才的恣意嘲讽,缓慢沉稳的走到下面的一个台阶上,直直的与他平视,他用特有的既充满威胁又拥有磁性的嗓音说,“爸,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时候您没有珍惜,逝去了,再说什么补救已是枉然,如果您觉得简单的一死可以挽回这不可逆反的一切,那么,我可以告诉您,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一种可怕的怒意从许南川的黑瞳深处若有实质的射出来,刺得人皮肤微微发疼,面前的男人忍不住一个愣怔,直到一种宁静的光忽然汹涌地闯进他许转的世界,把所有许转的频率赫然中断,他哑然失语了。
“小惜现在神志不清,她不可能永远这么容易应付过去,以后清醒了怎么办?她要妈妈,没有了,要爸爸,难道我也要说没有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
“她失去了妈妈,你还要残忍的让她失去唯一的爸爸吗?这双重的打击,你让她如何承受?你们两个做父母的,真是让我寒心,一个逃避得那么干脆,另外一个也要重蹈覆辙,把所有你们不能忍受的痛苦都扔给她一个人!”
此时的许南川,眼睛里满是深沉的担忧,即使这样,却还是无法掩盖那来自于眸底的厉厉寒光,那活像一名将军在萧瑟静寂的沙场上终于要下最后攻击命令的决断眼神。
生无所依的男人也被震慑了!
万千个念头在心头一一闪过,五指死死拽紧衣服的前襟,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感觉那起伏剧烈的胸膛中氧气越来越稀少,他痛苦地喘息,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仿佛忽然软了下去似的,身体也不再像是一张绷紧的弓,他抬头迎接着许南川不肯移去的坚定视线,眼睛如快熄灭的蜡烛般亮了一下,希望点燃了,他艰难却清晰的吐出四个字,“我知道了。”
许南川轻轻摇头,他对这样的回答不甚满意。
唇角逸出一丝苦笑,他慨叹着自己的悲哀,“她醒来之后能不能原谅她的丈夫,现在我也不敢肯定,所以,我跟你一样在恐惧着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但是,爸,您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上了她!再也离不开了!爱她,所以就希望她生活得开心一些,希望她那张动人的笑脸永远为我绽放,希望她能够平静的享受生活享受我给她的爱,我们有了儿子有了女儿,本该是多么和睦又温馨的一个家啊,却突然间失去了平衡,已经不想……不想再让她的生命中出现什么黑色的意外了,所以,一个悲剧已经造就了,这第二个悲剧,我可以阻止,绝对不能让它再发生,绝对不能再来伤害她了!”
字字真切,句句痛彻心扉!
只需一搓灰,便可以使这世界瞬间灰沉。
心是冷的,血是冷的,如同地面忽然裂开,将人拉住了十八层地狱,那是最寒冷,最令人绝望的一层。
慕爸爸笑得欣慰又苍凉,“阿川,现在的你,比我更有资格说爱她了。”
“爱情,是我能够给她的,而亲情,我无法替代你们!如果你不介意,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守在你那里,放心,他们专业素质一流,像是影子一样,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