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邻的小室中,神父微笑着问道:“昨夜睡得好吗?”一如十多年来,每一次的询问。
“昨天晚上,那些恶灵没有再出现。”穆懿淡然地,但是声音中却像极力掩藏着什么。
神父的声音慈和地传来:“一切都只是你的心魔。睡前的祈祷,可以让你内心平静下来了。”
“不,我的内心并没有平静下来。”穆懿顿了顿,良久,才沉声道:“神父,你记得我第一次到这教堂来,见到你的时候,神色紧张。那时候任凭你怎样安慰,都说不出话来?”
隔壁的小室中悄无声息。穆懿知道神父在微微点头,他接下去道:“那次,我第一次忏悔,对你说,我杀了人。”
神父仍是语气温和:“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不应该再次成为你的心魔。”
“我那一次忏悔没有告诉过你,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他低声道,声音不似往常理智,竟微微有些急促,“我在穆家上
下的面前,亲手杀了自己的同胞妹妹。”
、lovegame
受到灰色诱惑的娑罗双树
要是就此不再瀪茂
亦无所怨
——《修罗场》东京事变
陆离刚下了游艇,就一个劲儿往外不要命地跑,一直跑到最近的车站,跳上了车。完全没回头看一眼一直开车跟在身后的穆川。放学后,她却见到他的车靠在校门外。她垂着脑袋,一个劲往外走,那车慢慢地在她身旁开,直到离开学校很远,不见其他学生了,他才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话了吧?”
她半句话没说,飞快地跑过马路,跳上对面的公车。
回到穆宅,她也尽量地避开他,一旦被他缠住,她则板着脸不说话,以示抗议。一连数天都这样。在穆懿的跟前,穆川不敢太过放肆,但是当穆懿不在的时候,他会偷偷欺负她,就像令人兴奋的小游戏。
“我不明白,像你这样小孩心性的人,怎会有杀手这样不相称的职业?”那天他把她堵在房门口,她进退不得,怏怏地说。
他大笑,眨着眼睛,“杀手又怎样?不就是一份职业,为了赚钱吗?招聘启事上又不会写着:招杀手一名,个性冷酷,不爱说话什么的。”
趁他说话的时候,她瞅了个空,从他身边跑过,飞快跑到房间里,把房门反锁上。他在外面喊:“怎么了?你还没吃饭吧?一整天呆在房间里,不会饿死?”
陆离一手捂着耳朵,另一手在书包里翻出一张招聘广告。拍卖行,招聘兼职,时间都在她下课之后或者周末,她决定打个电话去试试。她不愿在这里住下去,她也知道,如果告诉文希的话,她一定热情地邀她到自己家去住。但是她天性讨厌麻烦别人,即使那是自己的挚友。
她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做多份兼职的话,学费是没问题的,但要租房子是不可能的。她觉得非常苦恼,决定不去想,走到书桌前,摊开功课做了起来。
到了夜里,肚子却开始饿了起来,她不得不悄悄走出去,溜到厨房里。整座房宅被黑夜笼罩着。
走到一楼,穿过大厅的时候,却听到侧厅传来琴声。她掂着脚尖走过去,见到背对着自己的人影正在弹着钢琴。琴声断续,似乎对方只是在用手指头敲着不成形的乐章。
琴声停下来。
“你是饿了吗?”对方转过头来,慵懒地笑着看她。她忙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穆川已经走到她跟前,把她拦住。
“我留了一盘三文鱼给你,在厨房里。厨房里还有布丁,但女孩子晚上还是不要吃甜食了吧。”
他的语气仍是漫不经心的,但声音听上去却显得很体贴。陆离有点意外,抬起头,却见他正低头打量着自己。她忙低下脑袋,脸颊边忽然一暖,他的手抚过她的脸。
她肩头一抖,转过脸甩开他的手。
“别动。帮你把头发拨开。”他轻轻把她的头发勾到脑后,淡淡一笑,“我就那么可怕,连碰一下你都厌恶吗?”
陆离不知说什么好,便转身要走,却蓦地被身后的他一把拉到怀中。
她觉得穆川搂住自己的手紧了些。她猛地挣脱,咚咚咚地往房间跑去,紧紧把门关上。一下子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她心想:明天就要开始找兼职,搬出这里!
、风与雷之诗(上)
偌大的拍卖大厅中,底下众人屏住呼吸,开始等待主持人宣布压轴拍卖品。
“下面这副蓝色泪滴形耳环,当年属于十八世纪法国的玛丽皇后所有。”主持人高声宣布,“底价70万美金。”
人们纷纷举牌示意,耳环价值瞬间被抬到110万。
在最后一排的红色座椅中,一个极美的少女无声坐着,两手端放身前,平静地看着价格在115万上定格。主持人在台上喊:“115万第一次,115万第二次……”
少女身旁的女人突然举牌,喊了一声:“135万。”大厅中暗暗哗然。人们好奇那女人的身份,回头看去,却见那少女肤白如雪,玲珑有致的身段被一袭银色珠光小礼服裹着,夺人神魂。有人认了出来,低声叫道:“是殷樱!”
“就是mk集团总裁的孙女?金堂集团金老爷子的未来孙媳妇?”
“本来的确是,但现在金家全被杀了,金木崎仍然下落不明。殷樱现在可再回复自由身了。”
“真是可惜,她跟金木崎本是一对璧人来着。”
“也不过是政治婚姻罢了。当事人之间听说还没见过面,都是父辈定下来的。”
“但金木崎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啊,跟殷樱绝对般配。”
众人看着殷樱的美丽容颜上绽放出胜利者姿态,便知她丝毫没有受到金家一事的影响。正家长里短着,突然听见台上主持人喊了一声:“150万!”
大家都吃了一惊,殷樱眉头一皱,望向刚刚举牌那人,却见只是个少年。那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看上去跟殷樱一样年纪。她扫了他一眼:紫色麻质套衫,浅灰色麻质长裤,黑色金属扣平底鞋。他的气质颓废慵懒,嘴角总是浮着若有似无的笑,像时时在讥讽这世间众生。
殷樱暗暗对这少年存了不满,身旁的私人女助理低声问:“主人,该怎么处理?要出手吗?”
殷樱径直夺过她手中牌子,淡然而响亮地喊着:“155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