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衍森何许人也,听麦冬这语气一下便明白了,这厮分明是在指桑骂槐,暗暗讽刺自己呢!
眼下他正是心烦气闷到不行的时候,火一起来,抬起他那笔直又修长的腿,朝着麦冬的小腿肚子就是猛地一踹。
在麦冬的惨叫声里,凌衍森帅气地点点脚尖,优雅地整了整裤腿,颀长身躯微微移开少许,衍在浓浓的夜气中。
打火机一甩,一根烟已经点燃在指间,他深深啜上一口,眉间的沉郁在青色烟雾里似真似幻,比夜里的深潭更为神秘的眸子里情绪难辨。薄薄的唇叼着烟,那散漫不记得模样看得同是男人的麦冬也不禁一怔,心道,好家伙!真是一举手一投足,般般若画,明明动作那么粗鄙,明明神情那么倨傲,可却该死的水到渠成般的英俊潇洒。
“你当老子送你的别墅是纸别墅啊!那也是花了钱的!你少给我偷懒,从明儿开始,每天必须到这里报个道,把她的情况写成详细的报告,每天一份,a4的纸,给老子写满!”
“……”
麦冬苦不堪言,虽说他也深知自己作为医生而言着实懒惰了些,可他当初之所以选择学医,就是为了避免抄抄写写这种繁杂的文书工作好不好。
这霸王倒好,给他布置作文呢!还a4的纸,还必须写满!
凌衍森倚着漆红的花架壁柱,沉默地吞云吐雾,夜风懒洋洋,像极了她柔若无骨的柔荑,多少个夜里,都是这样轻飘飘的游荡在他的胸膛上,打着圈,玩闹不休。
一想起这些,就觉得是梦境,很难相信是真实发生过的,幸福。
到现在这会儿,说实话,对她的怒气再如何如何愤然,也所剩无几了。他已经平静下来,这会儿才会来得及想想,究竟是不相信她多一点,还是介意弟弟思聪喜欢她多一点?
他该死的不想承认,可他的确被淹没在浓浓的醋意里翻不了身。
他怪她过分美丽,怪她过分惹人怜爱,怪她狂蜂浪蝶追求者一片!上次在公司会计部的两个老男人偷偷意淫她,这回又换成他的弟弟!她到底要招惹多少男人才肯善罢甘休!
一想到这些,心里刚刚熄了火的怒气大有燃起之势,他甩手,修长的指间,烟头落地,泛着锃亮冷感的皮鞋一点,烟头熄灭。
他在夜风里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屋。
陈姐老实地做晚饭,老张不知去向,吴嫂大致是在后院忙什么,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客厅的沙发里当了一会儿木桩,手里的报纸未曾翻动一页,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却总是侧着,侧着,恨不得越过楼梯栏杆飞上二楼主卧的那扇门。
回神,该死的他的脚已经踏上了楼梯。
他一面暗骂自己有病,刚和她决裂又舔着脸上楼,一面,脚步却舍不得从楼梯上撤下,思来想去,只好找个烂借口堵住他那股肆意的傲气。
他对自己说,就看一眼,确定她没有事他就立刻下来。
可饶是凌衍森这般心思缜密,也会有疏漏的时候,他忘了换掉那双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皮鞋。
【v188】家已不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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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凌衍森竭尽全力放轻脚步,自以为落地无声地来到二楼主卧门前的时候,清妩是有感觉的,她听见脚步声了,但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他。
以前,每每因为公事和他大吵大闹过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摔门走人,然后在外风流恣意一夜,把她晾在家里,就像晾肉干那样,还得撒把盐他才舒服似的。
门虚掩着,凌衍森愈发小心翼翼,耳朵贴过去,好一阵,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这让他有些担心。但不知道她是睡着还是醒着,他又不好推开门去看看情况,只得咬着牙,忍着酸痛的脖子,就那么歪着脑袋听着里头的动静。
听不到大的声响,间或会有身体辗转反侧压过床面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这些细微的动静的,是一丝极隐秘的压抑着的低泣。
她怎么还在哭?
他蹙眉,恼怒不已。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泪,真是不懂事又任性,她好歹为肚子里的他的孩子想想!母体情绪不佳直接会影响到胎儿的!
然而他不知道,清妩确实有段时间没哭了,刚才她哭,是因为猜到了门外来回徘徊的人不是吴嫂,可能是他,可等了那么久,就是不见他推门进来,仿佛有她存在的地方就有多脏似的。他根本是在厌恶,不屑进来,更不想看见她吧。
清妩本来就出在极度脆弱中,随时有可能情绪崩溃,被他冷漠的行为一刺激,没忍住,泪水先于她的理智,跑了出来。她又担心他听见会生气,便只好压抑着,难受的低泣着。
越哭,越伤心,越停不下来。
耳朵里尽是她密密麻麻的啜泣,凌衍森忽然就烦的不行,心里记挂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有些不理智了。
手抬起,触到门把,又放下。
他倏地一个转身,朝着楼下冷冷喊了一声,“吴嫂!”
吴嫂正在收拾餐桌,一听少爷劈柴似的声音,哆嗦两下,爬上来,气喘吁吁,“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里边给我拿几件衣服!”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凌衍森沉沉出声。
吴嫂犹豫,门缝开的有些大,一眼就可以瞅见里头大床上被子里隆起的一块在微微颤抖着,心下便明白,少奶奶一定在哭,少爷嫌烦呢。
“还杵着干什么?快去啊!哭哭啼啼的,听得老子心烦!”一着急就没堵住气,一没堵住,那些尖尖的钉子般伤人肺腑的牢骚就脱口而出。
果然,瞬时间,里头的低泣声消失,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