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竹林之后传来卫庭煦轻轻的笑声。
“不逗你了。”竹林被分开一条缝,卫庭煦的手从中伸了出来,将皂荚抛给她。
甄文君抬手接住,回瞪一眼。
“对于此次冲晋大军南下,你可有应对之策?”
丢完皂荚之后本以为卫庭煦该走了,没想到她不仅没走反而坐了下来。
“没什么应对之策。”甄文君舒爽地洗着头发,坦诚不少,有什么好扭捏的,又不是没见过对方的身体,“战场之上变化万千,谁也不能在到达前线之前就夸口说有赢的把握,否则都是自欺欺人。”
“这样。”
甄文君还想再说什么,发现竹林之后的灯光在慢慢远去,卫庭煦走了。
她为何如此问?
甄文君思索着,莫非又有什么阴谋?
沐浴都不得安生。
沐浴之后甄文君被小枭缠了好半天,小枭向她展示这个月来学的字还有练习的聿字拳。小枭的字进步不少,起码看得懂写的是什么了,拳打得更好,一招一式都很精准且有力道。
“阿母阿母,我打得如何?”小枭一头的汗跑过来等着领夸赞之词。
甄文君早就不计较小枭如何称呼她了:“的确进步很大,不过不可自满。唯有看到自己的缺陷才能不断进步。”
小枭认真地点了点头,申请今晚和甄文君一块儿睡。
“行吧,今晚你便和我一起睡,不过要老实一点儿,别做个梦手舞足蹈,上次睡得正熟被你一脚踢在肚子上,猛然惊醒痛半天。”
阿穹在旁及时补一嘴:“你小时候也这样,睡觉就没老实的时候。”
“阿母……”
小枭嘿嘿嘿地笑,迅速去沐浴,沐浴之后回来和甄文君一块儿睡下,抱着甄文君的胳膊非要让她讲故事。
讲故事绝对是甄文君的强项。别说她从阿穹那边听来的无数故事,就是她自个儿经历过的事也足够说上十天十夜。
甄文君挑了几个战争中探子的故事,小枭听着听着便睡着了,反倒是让甄文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待小枭睡熟之后,甄文君跑到庖厨之中扒了半天,扒出个泡咸菜口小肚大的坛子,把里面的咸菜都掏出来将坛子洗干净拎到了浴池边。
大半夜的甄文君抱着一口坛子也不怕阿月或者阿巧看。对她们而言,甄文君和卫庭煦必须是怨侣,如何算计对方都合理,只要没有重归于好的迹象她们都不会怀疑,甚至不会向李延意回报。
拎着坛子和铲子来到竹林边,已是深夜时分秘书监府也没了动静,甄文君听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之后便开始挖土。很快挖出了个坑将坛子埋了进去,再在坛口盖上一层羊皮,把羊皮扯到最紧之后牢牢地捆住,以此来窃听周围的动静。
多数情况下埋瓮听声只能听到远处的脚步声,不过卫庭煦的卧房离此处不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听到些人声。
埋好了瓮之后甄文君试着听了听,没动静。
这么迟了应该都睡了。
甄文君正要起身离开,忽然从皮面上传来了擦擦擦的脚步声,她立即趴了回去。
长宁宫……太后……明日……马车……
甄文君脖子都要断了才隐约分辨出这几个词,卫庭煦似乎在跟谁说话。
这么迟了谁会在她的房内?
嗯……不是阿燎便是她的探子和暗卫,以卫庭煦的性格不太可能和刚刚相识的人这般亲近。这么一想甄文君倒是一点都不用担心。
其实甄文君也听说明日庚太后在宫中办了雅聚,邀请了很多人,只是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卫庭煦。
卫庭煦要去长宁宫见太后?她居然敢见太后?莫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邀请牌也发到了卓君府,她刚刚回到汝宁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还未去朝中报道,这雅聚即便不去庚太后也说不上什么话。
知道卫庭煦要去甄文君万分好奇,本来对这雅集没什么兴趣的她打算去一探究竟。
第二日一早甄文君便坐在茶斋中饮茶——茶斋是卓君府最高的地方,能够将整个卓君府和大半个秘书监府收入视野中。
卫庭煦从屋中走出来时甄文君缓缓地将一直紧盯她卧房门的眼神收了回来,假装喝茶用余光继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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