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群守候在神都之下的身影勉勉强强的夺走了我们意犹未尽的惊叹。
里林的光嗣之王,诺克兰·奇法都德,带着他的八名直属战士,等来了自己的挑战者。
那是一名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不过我们清楚那并不是他的真实年龄,就好像奥索维一样。
他穿着一套镶着金边的灰色长袍,有着华丽的装饰和雍容的厚重感。短发,左耳戴着一枚黑色的耳钉,一双金色的瞳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里所说的“所有人”,指的是跟随着燃墟一起走到了他近前的人们。其他人和平民们在我们的身后几公里外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组成了一片海洋。新人类已经走到了旅途的终点,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是等待着,等待着自己的王为自己而战。
有资格近距离观赏这场战斗的只有十九人,我有幸成为了其中之一。与我一同来到这里的,还有爱丝弥蕾和鲁恩希安。
幽鬼和食影者由于和我一起进行了光面抢夺水晶行动的原因,已经成为了里林的眼中钉。而且他们之前又在光面闹出了不少事情,所以根本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进入神都。于是他们再次找到了我,想要混进第三军团的编制里和我们一起回去外面。
我没有大大方方的答应他们,而是学习爱丝弥蕾的作风敲了他们一百枚十字金币。这个举动让爱丝弥蕾相当不爽,但终归是她自己给我做出的榜样,所以她根本拿我没辙。这已经是进入奇法都德王都之前的事情了,我让他们的飞艇留在了第三军团中后方的位置,跟着军团一起行动。
我并没有忘记,毒烟此时此刻就在属于他们的那艘飞艇上。可是我却没有生出和他立刻决斗的想法,因为我有比赌上性命杀人更重要的事情。无论我和毒烟是不是要做个了结,那都要在目睹新人类这场迁徙的结局之后。
能够接受邀请,来这里观战的人都是能够得到燃墟承认和一定程度信赖的人。dreams来了破霜和艾拉齐娜,tbsp;剩下的都是燃墟的手下。迦施和汉克都在,应该是为了保证燃墟在决战之前的安全。
可以说在这里出现的战士,已经占了新人类顶尖战斗力的的三分之一。加上燃墟麾下那些默契度和忠诚度非常高的高级战士,我们足以应付里林在计划之外的发难了。
初邪没有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在平民眼中是被反叛的部队救走的,根本不可能再和燃墟站在一起。而且,失去力量的她也不可能在这种层级的战斗中保护自己。
不远处的里林向我们慢慢走了过来,我们两边在距离对方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燃墟穿着那身漆黑的甲壳状铠甲,背着他的大剑,独自站了出来。
光嗣之王也向他靠近着,两个人面对面的站到了一起。
燃墟和光嗣之王交谈了起来。我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但面对着我们这边的光嗣之王很明显在笑着。看着他的笑容,我突然感觉那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和想象中完全不同,这个里林并不是那种被淹没在时间长河之中、撒发着冰冷气息、毫无人味的家伙。也不像奥索维,奥索维身上一直游动着冗长时间所赐予他的诡异感和不符合他年龄的扭曲感。我所看到的里林之王就好像一个【神都】里的高级战士。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他有些像鲁恩希安。虽然鲁恩希安不是特别爱说笑,熟悉了之后也会感受到某种压迫力从举止之间流露出来。但他们两个都带着一种天然的让人忍不住亲近信赖的气质。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爱丝弥蕾和她的拥护者在幽鬼分裂的时候才会觉得鲁恩希安是那个说谎的人。天生的魅力变成了质疑的理由,以前建立的信任也会被推翻。从这个角度来说,容易被人信赖也并不总是优点。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燃墟做了一件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他把手里的大剑交到了光嗣之王的手里。光嗣之王用手举起燃墟的大剑,在空中慢慢的挥动了几下,似乎在熟悉这件武器。
“幼稚。”爱丝弥蕾冷哼了一声。
让对方熟悉自己的武器,减少决斗中的未知因素,这在所有战士眼里都是非常可笑的,难免会换来爱丝弥蕾不屑的声音。
可是这次并不一样,这次是一场赌注。燃墟以人类最强纯战士的身份来挑战里林的王,这场战斗或许从一开始就没办法用常理揣度。
里林之王将剑还给了燃墟之后,也亮了亮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型号普通的长剑,虽然剑柄和剑鞘看起来都很华丽,还有各种魔晶镶嵌在上面,但那些东西都与这场战斗无关。
以纯能量打赢对方,这是赌注的唯一内容。
燃墟扛着剑向后退去,里林之王也脱下了自己华丽雍容的长袍,递到了后面随从的手里。双方拉开距离,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气氛一瞬间就从一片祥和紧绷到了极点。我能听到,甚至连身边的两个怪物呼吸声都微微急促了起来。
观战的十九个人全都提升起了能量,一边后撤一边给自己做好了能量护罩。超级战士之间一对一的决斗,这种场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然而和想象中不同,零级战士摧枯拉朽的能量风暴并没有从战场中升起来,我们的护罩全都变成了无用之物。
燃墟举剑,用微量的能量给自己加了速,向里林之王冲了过去。奇法都德则压低身体,做出了防御的态势。当两个人的武器接触之后,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立刻传了出来。
我有些吃惊,因为那声音说明两个人武器上附加的能量都不是太多,否则传出来的就应该是能量碰撞的嗡嗡声。看着双方递招的速度,我一瞬间还以为这是一场a级以下战士的战斗。
莫名其妙的对战持续了足足两分钟,直到奇法都德身上的能量突然毫无预兆的暴涨。膨胀的能量火焰瞬间吞没了燃墟,地面也猛地一震。
燃墟能量的光芒紧跟着就亮了起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屏绝了对自己的伤害。战局从这一刻开始仿佛疯了一样,转瞬间变成了超级战士之间才能出现的高能量对抗。
飞溅的能量已经波及到了我们,高能量挤压产生的爆炸灼烧着空气,震耳欲聋的声音刺的耳朵发麻。
可是还没等我们加固身上的能量,战斗的激烈度又像倾斜完毕的洪水一样降了下去。燃墟和奇法都德再次以基础能量的水平斗起了剑技。
然而这一次我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两个拥有顶尖能量强度的战士,在这种状态下将能量运作的滴水不漏,几乎没有一丝的浪费。如果做个比喻,燃墟对自己能量的细节处理就好像一个拥有着上亿财富的巨豪,却精打细算着,以小数点后两位算着账。
而奇法都德突然暴起的攻击方式,更是在对燃墟的能量运作能力施压。除了燃墟这种纯战士,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以这么快的方式进行高能量战斗的转换。
而燃墟以这么吝啬的方式运作能量也是有原因的。后来我们才知道,奇法都德有着某种封印对方能量的能力,所有浪费的那部分能量都会被他的能力压制住。燃墟应该早就从奥索维那里知道了这个情报,所以他才会这么仔细的分配自己的能量。
当然,这也并不是决定性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能量是纯战士唯一的血液,任何的浪费都相当于对手的优势。虽然不知道奇法都德和燃墟的能量强度谁更高,但在纯能量的战斗中,多余的能量损耗或许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场战斗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单纯的能量对拼足以让所有5级以下的战士昏昏欲睡。但是在场的观战者中并没有这种存在,我们越看就越是兴奋,兴奋的全身发抖。
能量强度高低转换的把戏在十分钟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当奇法都德最后一次爆发能量之后,双方就再也没有将战斗能量等级降到零级之下。
然后我们就观赏到了燃墟动人心魄的全力进攻,也重新认识了纯战士这个存在。
燃墟倾泻能量的方式就好像被打碎了阀门的水龙头,毫无节制的喷涌着。而奇法都德也是一样,以零级别的能量输出硬抗了燃墟的攻击。
经历过军团程度战斗之后,单纯的零级爆发的能量对我来说早已不是难以想象的场景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还是被折服了。
因为燃墟的能量储备太大了,大到连爱丝弥蕾的脸色都变得一片铁青。
按照我的水准,以1级能量强度全力爆发的话,极限是7分钟,当然这也是因为我1级的战斗等级中还包含了不算太低的魔力等级。
然而燃墟是以零级强度在进行战斗,而他所谓的“爆发”,足足持续了十五分钟。
更可怕的是,奇法都德虽然并没有一直处于零级战斗状态,但他也在燃墟的攻击下撑了下来。我们没有忘记,他并不是纯战士。
“怎么样?”我听见鲁恩希安在问。
我扭过头,发现他是在对爱丝弥蕾说话。
爱丝弥蕾用颤抖的手轻轻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如果是我的话,应该已经死了……”
“我能撑12分钟。”鲁恩希安说。
“我大概11分钟吧。”女孩回答。
听上去似乎只有三四分钟的差别,但所有经历过战斗的人都知道,在胶着的恶战中,十秒钟都长的不像话。而三分钟却足足有一百八十秒,哪怕燃墟几秒钟才挥出一剑,那也意味着要多承纳上百次零级能量加护的重剑攻击。
“正面遭遇战,人类中大概没人对燃墟有胜算。除非事先做好魔力陷阱或者结界,以后都不要和他正面开启战端。”鲁恩希安分析道。
“用你的‘那招’也不行么?”爱丝弥蕾隐晦的问道。很明显她并不想让我知道鲁恩希安力量的秘密,但却压抑不住提问的冲动。
鲁恩希安摇了摇头:“他和我们比,能量容积上没有本质上的差距。零级里面,我们两个的能量运作效率也可以做到他的水准。我们唯一的区别就是恢复能力,纯战士的能量恢复速度太可怕了。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利,他用十五分钟恢复了零级30%的能量,这些能量足以在十分钟的全能量输出之后压制我们。如果我们不敌之后选择逃跑,那他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恢复。倘若是非城市的空旷区域,被他追击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就是说只能下黑手咯。”爱丝弥蕾叹了口气,换上了带有一点杀气的笑容。
“不用想那么多,一辈子能有几次一对一的机会啊。我们这种人本来也不需要以那种方式决胜负。”
“可是总是会令人不爽。”爱丝弥蕾小声说着,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战场上。
燃墟狂风骤雨的攻击使得奇法都德产生了一系列的微小破绽,当这些微小的破绽变成了连锁的反应之时,他的巨剑终于扫在了里林之王的身上。
奇法都德像炮弹一样被砸向了远方的地面,一直飞到了难民的人潮之中。他释放了大股能量给自己做了缓冲,在接触地面之时引起的爆炸掀出了一个大坑。人群在刹那间受到了波及,无辜者们的肢体被炸得血肉横飞。
然而两个对战者们并没有在乎那些惨叫和呼喊声。燃墟孤注一掷的追击过去,手中的重剑猛地斩下,却没有破开奇法都德的防御。
奇法都德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他的左手聚集的能量仍然变成了燃墟没能逾越的鸿沟。
从这一刻起,攻防被转换了,燃墟所被封印的能量终于压过了他的优势。
在能量越来越捉襟见肘的情况下,燃墟竟然保持住了还击的能力。为了节省能量,燃墟将战场从空中转回了地面。他使用武器的方式完全变了,整把大剑被他横在了胸前,左手架着大剑的端首,和奇法都德继续的缠斗着。
那把大剑的剑身被他变成了盾牌,压倒性的横扫式攻击也变成了铡刀式的整体切击。这是他为了节省能量所做出的妥协,体力不得不作为弥补能量的手段拿了出来。
奇法都德的能量也不多了,但两个人腾挪迂回之时所释放的能量攻击仍然在人潮之中画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被高能量碾碎的人肉和碎骨四散飞溅,而战场中的二者却如若无人。
没有能量加速,在带着如此沉重的武器的情况下,燃墟的动作却轻盈的可怕。那并不是由于燃墟的动作比别人快快,而是因为他巧妙的移动方式给了人一种错觉。我曾经见过他用过一次,那是方先生口中的所谓“禹步”。当他在实战中用出来以后,我才体会到了它的威力。
战场已经被移动到了很远的地方,我们高高的浮上了天空,远远的跟着来观赏这场战斗。初邪由旧反抗军的人保护着,也出现在了很远的、难民们无法察觉的高空中。
半个小时的战斗慢慢的结束了,结局是燃墟的溃败。
当全部的能量都被封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