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是拉不下面子来当别人手下而已,什么借口都能找。”卡门一边笑一边摇头。
依照卡门的性格,她应该不会有这么好心给我找台阶下。我并不了解阿努比斯和梅尤,也不清楚卡门是不是故意想要揶揄他们。不过我既然没有在其他人那里丢掉威信,就没必要自怨自艾。
“你们的决定呢?”我看向了另外三个不相熟的战魂。
“泪滴和杨都是我拉来的,你不用操心。”卡门插嘴道。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戈兰多尼,看起来唯一还没敲定的就只剩他了。
戈兰多尼摊开双手:“苹果听上去很好吃。”
我笑笑,然后让卫兵带他们去安排住的地方。卡门跟着他们走了,布鲁瑟则留了下来。
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虽然不远的地方就是军团驻扎的连绵营地,但那已经不会打扰我们了。我们俩相互对视了一会儿,都觉得很感慨。
沉默了那么一会儿,还是我先开了口。
“你那个同伴,火花,怎么样了?”
布鲁瑟用鼻子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是收到我的邮件了啊,一直也不回复,实在是太差劲了。”
“如果我有消息的话肯定会回复你。可惜的是没有,我也不是喜欢说客套话的人。”
“火花失踪了,到现在我也没找到他,大概是是死了吧。”
布鲁瑟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仍然流露出了一丝动摇。看来那个叫火花的年轻战士对他来说并不是能够轻松忘却的同伴。
“你能来找我,我觉得很高兴。”我对他说。
“许久不见,你倒是开朗了很多。你知不知道以前在阿斯特拉公会的时候,大家都在背后叫你'死人脸'呢,哈哈哈!”
我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部:“人总得找条路活下去啊……走着走着,就发现什么都变了。”
“幸运的是,一切都在变好。”
“现在这种情形也算是变好么?”我讥笑道。
“就算世界再美好,活在黑暗里的家伙也不会开心;就算世界变成了地狱,能笑出来的人仍然算得上幸福。事情不就是这么简单么?”
“差点忘了,你是个天然的乐观主义者。”
“经历了很多事情,没以前那么乐观了。不过,愁眉苦脸也不是我的风格啊。”
我深以为然。
“既然都成为了新一任的战魂,说明变厉害了啊?有没有兴趣切磋下?”我问。
“啊……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切磋?不论胜利还是失败,我都是输家啊,还是饶了我吧。”布鲁瑟笑着摆手。
和布鲁瑟短短的几句聊天,让我心里变得温暖了起来。这是一种真切的感受,老友重逢的感受。没有什么隔阂,就好像时间的跨度并没有在我们两个之间留下痕迹。
然而我却忍不住想起了梅尔菲斯。因为布鲁瑟和我之间的距离感确实很明显。他活在他的世界里,背负着许许多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对他而言也是如此。而梅尔菲斯的命运却一直和我纠缠在一起,那种患难与共的默契大概是谁也无法替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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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战魂们的事情,我带着布鲁瑟回到了被改造成集体宿舍的会议大厅。本来打好谱想要跟方先生学点东西,结果一直到现在才得了些许空闲。
扫了一圈,没看到方先生的影子,方不凝倒是在旁边坐着。
阿杰他们一伙人聚一起聊天,方不凝和他们年龄相仿,所以对他们说的话题似乎挺感兴趣的。然而因为初来乍到,这姑娘小心翼翼的和其他人保持了距离,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偷偷竖着耳朵去听他们的对话。
阿杰他们也没有人主动去和方不凝搭话。一来是因为不熟,二来也是因为有点排外的意思。
“你爷爷人呢?”我走过去问方不凝。
一年多没见,方不凝出落的越发大方清秀了,这种纯粹的龙族美女现在已经越来越少见了,高级战士中更是寥寥无几。
“爷爷去飞艇顶上散心去了,他说你要有时间就去上面找他。”女孩静静的回答道。
跳脱活泼的小姑娘现在沉稳了很多,这让我有些感慨。
“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吧?”我问她。
方不凝嘴唇微动,像是有苦要诉,但是最后却摇了摇头。
“爷爷一直护着我呢,没让我吃什么苦,最多也就是饿两天肚子。可就是看着周围其他人接连不断的惨像,让人心里难受。”
她的声音很平静,那种平静并不是安详,而是成长过程中为自己的心所建造的壁垒。
我点点头,然后向旁边一指:“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和他们熟悉熟悉吧。”
我说话的声音很大,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听到我的话,那群年轻人不约而同的扭过了头。
“阿杰,你跟我走。”我又加了一句。
阿杰露出了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他站起来,回头和其他人对视了一下,然后跟着我出了会议室。
“怎么了?”他跟在我后面,忍不住问。
我带着他向飞艇上面走去:“之前我拜师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去上课。方先生只会给我一个人讲,你旁听。”
阿杰在我后面沉默了起来,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可以想象,他应该很高兴。
“为什么是我?胖子他们呢?”最后他还是耐不住好奇心,问了更多的问题。
“有些东西,心性不到是不该听的,我觉得你有这个资格了。其他人,你可以和他们分享你的体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该和他们讲么?”
“你自己来决定。”
阿杰是这群年轻人里成长最快的。自从打完了和影族的战争,阿杰的为人处世就沉稳了很多,做事说话都会深思熟虑了。另一方面,对力量的向往也没有让他迷失;恰恰相反,他对力量的追求正是出于他对同伴的珍视。
他大概和苏裳在一起了。从我与苏裳的那次拥抱之后,苏裳似乎进一步敞开了心防。刚刚来到军团的时候我在无意中看到两个人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拥抱在一起。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分享起了同一个休息隔间,举止之间也更为亲密了。
女人是一个男人最好的课堂,在这一点上,我看好苏裳,所以也看好阿杰。
我们两个一直走到最上面。方先生正站在那里,打着一套拳法。
很慢很慢的一套动作,那是我完全认不出来的拳法。没有凛冽的杀气,也并不刚硬。方先生的动作柔然而顺滑,就像是编织着绸缎的织工。
那并不是用来战斗的拳法。并不是因为它太慢,而是因为花哨的动作过多。很好看,但并不实用,更偏向舞蹈的性质。
我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方先生打完这套拳。阿杰站在我斜后方,神态恭敬。
大概五分钟后,方先生收势,然后走了过来。
“师父,上课吧?”我笑着问。
方先生将视线挪向了一边的阿杰,阿杰连忙低头,对他鞠了一躬。
“他是来旁听的,您就当没他。”我解释道。
方先生没有纠缠阿杰的存在,他干脆的指了指我腰间的神宫,然后将放在不远处地面上的剑拾了起来。
看来一上来就是考试了。我将神宫握在了手里,激动的有些微微发抖。
经历了和镜厌的对决,又和梅尔菲斯打了一场,我对剑技的理解已经跨越到了一个我曾经不敢想象的地步。而现在,正是弄明白我自这个人己剑技水平究竟到了什么地步的好机会;同样的,我也非常想要给方先生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
方先生的剑是反抗军制式的单手长剑,对他来说武器似乎并不重要。
“9级能量限定。”方先生对我说。
这还是第一次和方先生使用能量交手。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提升了能量。握紧了手中的刀,我向着方先生冲了过去。
方先生在我加速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拿剑的姿势。他将剑尖直指地面,双手倒提剑柄,身体弓起前探。当我冲到他面前挥刀下劈的时候,他已经朝地面倾斜了下去,以一个惊人的角度将整个身体躲在了自己剑刃的后面。
我的攻击力道瞬间被他倾斜的剑身卸掉。而当神宫即将和他防御的剑身脱离的时候,方先生用膝盖抵住自己的剑身,然后像杠杆一样猛地一翘。
神宫直接就被弹开了,而我为了控制自己的武器,立刻就脱离了方先生的身周。
我完全被方先生的动作折服了。要知道我的攻击动作非常快,而且还是经过能量加速的,方先生所施展出的这种程精密攻击绝对不是几年就能练就的,甚至可以说是神乎其技。
但这并不足以让我认输,因为我的变招也并不慢。
当我上半身已经开始远离的时候,我用脚横扫直击方先生的剑背。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如果方先生能够预判到我的动作而拧转剑身九十度的话,我就会直接踢到刀刃上。可是我敢赌,因为方先生自己的膝盖这个时候也正抵在另一侧。
一击之下,我的身体加速脱离了战圈。就在我团身准备重新攻过去之前,五发能量弹正中我的防护罩。
这几枚能量弹攻击力不强,却莫名其妙的让我胸口一闷。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这种未知的感觉让我的危机感大增。
果然,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丢失了方先生的位置。他移动的极快,却没有留下明显的能量加速痕迹。
没有杀气。我立刻就回想起了上次和方先生交手的情形。他故意牵动我的刀意,然后在最后时刻收回杀气,导致我的攻击落空。这一次我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神宫的轨迹如有神助,向后一卷,紧紧的贴住了我的右侧颈部。下一秒,利刃就隔着神宫划过了我的脖子。
能量碰撞所产生的嗡鸣震得我右耳发麻。方先生完全没有留手,那是足以置我于死命的杀招。如果我刚才的动作慢了一步,现在我已经死了。
而也正是这种生死边缘的战斗,才能够激发出我最大的潜力。因为我一直都是在和敌人以命相搏,这种战斗才是属于我的战斗。
我将神宫猛地一甩,在方先生试图脱离我反击范围的时候恰好切中他侧肋的防护罩。
而在同一时间,又是两枚不算太强的能量弹炸在了我身上。胸口又是一闷,原本流畅的攻击也微微凝滞了那么一下。
神宫划破了方先生的护罩,似乎还蹭到了他的衣襟,但终究没能给他造成伤害。
我趁胜追击,在还没丢失方先生身影的这个机会之下连续对他斩了过去。
方先生只接了我第一刀,然后神宫就再也没能砍中任何东西。我的挥刀动作已经非常快了,虽然和对战镜厌的时候没法相比,但也远远超出了我的平常水平。
而方先生单凭身体的运动,以极小的角度躲闪了我的攻击。与此同时,他也在攻击我,可是他的攻击威胁性却很低,我也凭借身体的运动将他的攻击全都躲了过去。
斩到第九刀的时候,攻击依旧一无所获,我只得变招。
我刚刚起了变招念头的时候,就看到方先生向我欺了过来,我心中一紧,立刻将自己的能量护罩爆了开来。
因为他的动作太可怕了,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在那一刻变招。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攻击在等着我,所以我采取了最稳妥也是最全面的防御手段。
方先生没有如我想象一般被能量爆炸顶开,他大喝一声,顶着能量护罩的力量向我冲了过来。
我感受到了强大的杀意,能够将我即时撕成碎片的可怕杀意。我很久没有感觉到恐惧了,可是当方先生的剑穿透能量爆炸直刺我胸口的时候,我是的的确确害怕了。
我纵起神宫去格挡卸力,却发现方先生的攻击并没有多么强力。我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将神宫划了一个椭圆,震飞了方先生的剑,然后向着手无寸铁的对手斩下了切刃。
方先生的杀意是如此的强烈,激的我使出了真正的杀招。这是必中的一击,我甚至有些害怕自己会不会真的杀死对手。
啪的一声,方先生的双掌稳稳地夹住了神宫的刀身。在瞬息之间,他就着我攻击的力量,偏移了我的刀,然后用后肩直撞我的双臂。
肘关节传来的巨大的疼痛感迫使我放开了手里的武器,如果不这样做我的胳膊就要断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被方先生夹在掌中的神宫拧了回来,稳稳的指在了我的喉咙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