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杉便看见了扇面的全面,上头未着山水,只提了一行小字:多承京郎频频顾,常令春风入我院。
末端落在红色的署印——方儒生。
京郎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折扇,脚步丝毫没有放慢的预兆。
易清已经仓促地跑完了整座桥,再前方一点就是提着半岳门三个大字的山门,但他没来得及迈进山门。
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面前有身影一闪而过,他手中的竹筒被夺了去。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完全捕捉不到这人的身影,但他不敢停下脚步,立即跌跌撞撞地往山门里跑去,想给掌门报信。
夺物的自然是独孤,他夺了物也不着急看,甚至不拦着易清,而是坐在了桥头的石狮子头上。桥的那边是京郎,这边是独孤,聂杉被他们两人夹在其中。
“师兄要走都不和师弟打声招呼吗?”
聂杉心知自己没了胜算,他只在用毒方面造诣颇高,在武学上却远远不及独孤:“你要插手?”
独孤似乎浑然听不出聂杉的话中之意,他笑着用刀挑玩起河水:“本来没有的,但昨日夜里不小心听见了一些不该听见的,怕师兄后头缓过神找我算账,就只好先下手了。”
京郎已经走到了聂杉面前,他只斜睨了聂杉一眼,余光恰好能看见聂杉将手攥成了拳头:“既然都来了,当然得去拜访一下聂掌门了。”
他不担心聂杉会在后头动手,因为前方有独孤盯着他,是独孤的刀快还是聂杉动手的速度快,这两者恰恰不能相提并论。
独孤的刀是杀人的刀,而聂杉的武功只是护身的功法。
京郎极其平淡地走完了整座桥,聂杉下了马,牵着马走在了他后面。
独孤仍然坐在石狮子头上,但他的刀并没有收入鞘。
他落后京郎三步,忽而问道:“你当真要这么狠心?当初带我走的也是你,如今弃我不顾的也是你。”
“你这人倒是好笑,说得好像是我对不住你似的。”京郎嗤笑,“你自己存了龌龊的心思,却怪起了我狠心。”
聂杉几乎是暴跳如雷:“可你却和方儒生混在了一起!”
“哦?所以你昨日是因为这个才起了要杀我的心思?”京郎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你昨夜可在我杯中下了药。”
聂杉停下了脚步。
“那味药叫鸿浩,无毒的。”
京郎附和着点点头:“兴许吧,或许这就是你至今还能与我搭话的原因,毕竟教了你这么些年。”
等京郎走完整座桥的时候山门聂出岫已经赶来了。
他朝着京郎一拱手:“不知教主前来有何贵干。”
京郎也回了个礼以示敬意,“前来讨回我教导聂杉十三年的情分。”
聂出岫面色微变:“不知教主何意?”
京郎却不说了,他朝着聂杉扬了扬下巴,示意聂杉自己将事情坦白清楚。
半岳门众人皆看着他,聂杉在众目睽睽之下沉默了小半刻,他忽然松开了牵着马绳的手,跪在了地上:“儿子不孝。”
聂出岫不明所以,半岳门众人面面相觑。
“我心仪京郎。”
独孤不知何时从石狮子头上下来了,此时正倚着身子靠在它身上,他啧了一声。京郎不想听到这个,他也跟着啧了一声,却并没有出言阻止,他把折扇揣入怀。
这个动作显然刺激到聂杉,他眼神沉了下来:“我昨夜在他杯中下了药,盗了他与……“
“盗了他许些罪证,他今日来,是来问罪的。”他含糊着把这句话带过去了,显然是知道了这段话若是说了出来,半岳门必定有灭门之祸。
京郎忽然回过头瞥了一眼独孤,独孤仍倚靠在石狮子旁,竹筒被他塞在了怀中。
他拍手称是:“他说得不错,我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带了五十人过来,四十九人在走马桥那头,只有独孤一人先行过了走马桥——你倒是了解我,知道我会从来此。”
京郎后面一句话是对着聂杉说的,他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只可惜我不能留你了。”
他这是要灭口的意思了,聂出岫岂能让他杀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于是他向前一步,将聂杉挡在了身后:“教主可否卖在下一个薄面?”
京郎含笑着摇了摇头:“很是抱歉,聂掌门在我这,已经没有了任何情面。”
而在他话音过后,走马桥上又来了一个人。那人完全是踏着水面过来的,他走得极其稳当,又极其地速度。独孤这个时候动手了,他忽然拔了刀迎上了桥上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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