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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个读书人……晏文殊听得称赞,便欠身致意道,“惭愧。还请教东方兄全名?”

那人一笑,“东方恒。”

太子殿下?

晏文殊如梦方醒,忙隆礼下拜,“微臣参见殿下。初次得见,未曾认出,殿下恕罪。”

“不妨事,我本是微服到此,不曾带仪仗。”东方恒请他平身,又令随从退出等候。

“原来这桃树是御手亲植……”

“不是父皇,是我生父,他也死在这棵树下。”东方恒神色骤然悲戚,抬手捂住口鼻咳了几声。

晏文殊在同僚闲话时对这位太子的身世有所耳闻,无心提及惹人伤感,他连忙赔罪,东方恒摆了摆手,“我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听人偶然间讲起罢了。”

“殿下是来查看昨夜火情的吧。”东方恒点点头,两人同携转到残塔之前,晏文殊看出东方恒对这场火灾忧心不已,便讲起自己的推测宽慰他,“这塔自前朝覆灭就不复修缮,塔顶尘封日久,恐怕早就有了火患。近日又旱得厉害,天干物燥,这才起火。”

“今春大旱,神京已经四个月不曾下过一滴雨了。京畿和兖、豫二州春耕已然耽搁,接下来若灾情加剧,恐生民变。”东方恒皱起眉头,“这个时候,京城里又起火,还偏偏是这安如寺,父皇定然不安……”

“眼下承平日久,政通人和,灾情虽重,拨粮赈济想也无忧。”

“去年黄河改道,已经征用民力民粮修筑堤坝,今年给了契胡的岁赠之后,哪里还调得出京畿和两个州的救济粮来。当年青州一场蝗灾就把前朝搅得天下大乱,父皇最是知道其中利害的……”

“青州兵匪虽然凶悍,但也只不过前朝亡国的契机罢了。前朝藩镇林立,各拥重兵,太平时还顺遂天子,一旦乱起只知明哲保身伺机谋利。本朝伊始,就逐渐削弱藩镇,亲军司兵强马壮,前朝灭亡之患早已消除了。”

“探花郎在殿试上倡言道统,本宫还以为只是个专会读圣贤书讲大道理的虚浮之士罢了,没想到对政务也有见地。”东方恒对他愈加青眼,“只是本宫所虑,你还是不明白。”

晏文殊琢磨了一会儿,“陛下也许会觉得是天子失德,故而上天示警?”河患、旱情、火灾接踵而来,难免不生议论。

“父皇何曾失德?倒是本宫,自幼就不争气……”东方恒又咳起来,直咳到满脸泛红,晏文殊看出东宫似有不足之症,益发关切,“父亲薨时,母亲身怀六甲,听闻噩耗,惊吓不已,后来郁郁寡欢,六岁时她就亡故了,本宫也落下这般症候,每日在御前强打起精神,也是疲惫的很。”

“殿下保重。”晏文殊不知所措,东宫之位历来是天子独断之事,他一介外臣,又是无关痛痒的清闲翰林,哪里敢妄加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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