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救人乃是天职,青瑜绝不会趁火打劫,他应说,会好好看看,便屏退了其他人,和翟九凤,凝光,走进了屋里。
宽大的拔步床上,躺着一个面色灰白的年轻女子,她应是病了许久,两颊深陷,眼眶瘀黑,散落在身前的头发,干枯的好似稻草一般。瞧见三人进来,那女子也没说什么,她早就习惯了轮番整治,眼睛微阖着,顺从地将手伸出来。
“我怕是已经活不久了,您不用多费心。”
这女子很美,纵然是病重,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可青瑜却没有半点儿欣赏的意思,勾起一侧嘴角,冷冷地嘲讽道:“你一心求死,谁都救不了你,你放心,我不是来拦你的。”
往日来的医师,都费尽了心思想将她治好,可偏偏,青瑜不是。
一个不想救人的医师着实少见,这女子虽然气虚体弱,仍坚持着睁开了眼睛:“你不是来替我治病的?”
“我自然是来替你治病的,可我不救一心求死的人。”
青瑜嗤笑道:“为了一个男人,连大好的年华都不要,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勇敢,还是说你愚蠢!”
“你,你知道什么!他不是,不是,普通男人,他……他……”青瑜的话实在不好听,从小被人惯着的大小姐立刻就恼了,但她没有力气,胸口剧烈起伏了许久,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而脸色变得更差,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最后一口气给喘没了。
青瑜冷嗤一声,但他并未来得及开口,就被翟九凤抢先了。
“他当然不是普通男人,他是你心上人,但这又怎么样,你心上人没事,你爹爹也已经松口了,他同意你嫁给他,你还想怎样?!”
“我爹?”大小姐笑了笑,神色既愤恨又哀伤:“我爹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最后呢,他把人骗了过来,就把他杀了,扔进了水中,我不会再信他了,我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死,只有死了,成了魂魄,我才能跟他厮守在一起。”
“那你就去死吧。”
作为一个神医,青瑜最恨的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人,有人想活,却没有这个机会,相反这些衣食无忧的人,却喜欢作践自己的性命,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去死好了。只有死了,才会知道活着有多么美好。
青瑜甩袖就走了出去,却在临出门时,被一个虚影拦下了。
那是翟九凤和凝光在城门口看见的那个人。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住青瑜的袍脚:“别走,您别走,我求求您救救阿乔。”
但青瑜并不想理他,用力抽出了袍脚,他用的力气有些大,竟把虚影拉了个跟头。
虚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算凝实的灰烟立刻从他周身溢了出来。看到这缕灰烟,翟九凤三人同时皱紧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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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朔迷离
这个虚影,是凝光和翟九凤在城门外见到的那个魂魄,彼时他身体虚无的几乎要散去,却没想到,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他不仅把失去的魂魄本源补上了,身体还凝实了很多。
要知道,魂魄本源也就是鬼气,除了祖巫能源源不断地进行吸收,所有鬼修都只有找到鬼蜮才能修炼。甫一踏入魔界,凝光就探查过了,此地虽大,然方圆百里之内,却没有一处鬼蜮,那这魂魄是怎样修炼的?
而且,更让人吃惊的是,这魂魄身上的鬼气,竟有祖巫的气息!
他大概是什么都不懂,才会大喇喇地带着祖巫的气息游走于魔界,要知道,祖巫可是所有人心中的刺,魔族虽不排斥鬼修,但若这鬼修是祖巫,就另当别论了,他们怕是要举全族之力斩杀她,甚至于摒弃前嫌与修真者合作都在所不惜。
心知肚明这一点,是以无畏如凝光,都老老实实地藏起了祖巫的气息。而这魂魄,竟敢无遮无拦地释放出来,且看他的模样,也不是有所依仗的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无意间接触到祖巫本源之力的。
青瑜本是要走,然看到这一幕,便慢慢停下了脚步,她转头看了眼凝光,恰与她对上了双眼。
凝光朝她点了点头,青瑜随即意会,走到了魂魄旁边:“你要我救她?可她自己都不想活,我救了她,也不过再给她一次寻死的机会,我何必做这种无用功。我只救自救者,像她这种全不懂生命宝贵的人,我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
听到她的话,魂魄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他手脚并用,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袍角,竟绊了一个趔趄。
胸前有一颗灰珠子甩了出来。
魂魄很是狼狈,但他却全然不顾,甚至连散乱的头发都没有去理,大步走上前来,深深朝青瑜做了一揖:“神医大人,只要您救阿乔一命,这辈子,我便是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我……”
“林哥,你不要求她,你快走吧,我爹爹就在外头,若是被他看见,怕是连魂魄都不会给你留,我活不长啦,不如死了,也好,也好跟你在一起。”心上人突然出现,大小姐惊喜交加,一口气没能缓上来。
她一下昏了过去,直到这时才悠悠转醒。
她连鞋都顾不上穿,跑下了床,连滚带爬的朝心上人靠近。
瞧见她跑来,残魂下意识靠近了几步,可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倏而飘了出去。
他避开很远,遥遥地凝视着她:“阿乔,你别胡闹,你以为死是那么简单的事吗?我若非有我爷爷留下的魂珠,我现下早就魂飞魄散了,我们生而为魔,若非有大机缘,死后便只有灰飞烟灭一条路,我实在是侥幸,可这份侥幸能有多久,我也不知道。
爷爷留下的魂珠已经随着我的尸骨沉入了凶海,我根本找不回来,而靠着这残存的一点儿鬼气,我根本不能保证你的魂魄能留下来。”
“我不怕,我不怕啊,林哥,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多难的事情我都可以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