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不答,回过头,目光遥遥望向远处,他微眯双眼,欲在鳞次栉比的青瓦之间辨别出想要再看一眼的那一家,最终还是放弃了。
叶寻提步,内监一扬拂尘,朱门带着厚重的尘土气息轰隆隆地在叶寻身后合起,阻断了他和门外的世界。
秋来天阔,空是浑郁的蓝,群燕南徙,目之所视逐渐远成天边不大真切的“一”。
宫人鱼贯而行,排成长长的一队。叶寻跟在队尾,亦步亦趋。
皇城萧条晚,东宫丹桂舒枝,直伸展到院墙外,香气浓郁,沁人心脾。叶寻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东宫的寝殿外,一貌美妇人正在廊下来回踱步,身边仅有一使唤姑姑。她面容憔悴,身着素色的常服,头上只插一根镶碧的镂空雕花银步摇,一看就是近日过的不大舒坦。
叶寻跟她打一照面,妇人眼中顿时一道光亮闪过。
内监手中拂尘扬到身后,跟身边小太监低声吩咐:“陛下心情不好,进去通传的时候注意点。”
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应是便去了,叶寻抬眸去看阶上妇人。
“兰妃娘娘别来无恙。”
叶兰枝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对着叶寻点头道:“劳烦贤侄竭尽全力医治太子殿下。”
叶兰枝当年跟大夫人是一起的,尤其看不上这几个庶子。她还以为哥哥会让叶汀过来,却没想到是派了这个半点不会变通的傻子。
叶兰枝的表情被叶寻尽收眼底。
内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堂前:“传叶公子入殿——”
叶寻微勾唇角,径直前去。路过叶兰枝的时候,脑袋微倾,在她耳侧说了句什么。
他仅是一顿,未曾被旁人发觉。
叶兰枝却冷汗瞬间湿了后背,一阵寒凉。
伺候的姑姑看叶兰枝双肩颤抖,有些担心:“娘娘……您没事吧……”
叶兰枝不答,只是在脑中反复回想叶寻的话。
他说:“你当叶家还把你捧在手上吗?小姑姑,在老头子那边,你已于弃子无异。”
叶寻听见叶老爷与他说好的说辞之时,纵是早知道这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也难免心头一寒。
老头子不过是不想嫡出的乖儿子脏了手,才让他过来的处理这件宫廷密事。老头子的想法很明确:太子治得好,自然皆大欢喜;治不好,就舍了叶兰枝保全叶家。
叶老爷一辈子都在做一场为官的梦,自以为这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叶兰枝会如此想吗?叶寻想到他们来日狗咬狗的场面,回想起母亲缠绵病榻之时的无助,心里一阵痛快。
老头子让他进宫来处理这件麻烦事,交换就是事成之后分叶寻一支出来,不再管他的事情。
叶寻可不信老爷子在没榨干他之前会松手,干脆顺坡下驴,编织一个契机,让叶老爷子再翻不起大浪来。
叶家有人在茶楼外面监视他,这事他一直知道,他与莫少勤扭打起来的事情一定会传进老头子的耳里。那日拉扯之中,他手里被莫少勤塞了张布条,是叶莫两家失物的线索。也借着这个机会,让老头子对自己放松警惕,撤回茶楼的暗线。
叶寻不敢再回想唐落的事情,他舒了口气,参加陛下。接下来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可能丧命。
寝殿里被根根燃着的蜡烛照的通明。碧瓦金器,豪华的紧。
大宏皇帝天命之年,一脸威严正气。皇后看着温婉,坐在一边默默垂泪。储君重病乃国之大事,皇帝也顾不上诸多礼节,大手一挥,便让叶寻上前来。
皇后一脸不放心地看着,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何让叶家人进宫来,就不怕叶家使什么手段对皇儿不利吗……
皇帝倒是心里明镜儿似的,叶家多年医药世家,涉猎杂症广泛,太子的病宫里太医都看遍了也没法子,也许叶家人能解。
叶寻倒也不客气,冷眼瞧着床榻上太子殿下的青白的没有血色的贵体。
扒开他眼皮,看了看瞳孔,再手上使力,捏开他的口腔看舌苔。
继而摸脉象,最后打开带着的药箱,打开羊皮裹着的一排银针,取出一根,借烛火烤了烤,手在太子头上穴位按压。不知按到了何处,昏迷的太子“嗯嘤”一声,皇后霎时捂嘴,满面泪水。
皇帝的脸色稍缓,看来人找的对。可他心里另一层怀疑也在不断加深。
叶寻找穴位找的满头大汗。头上不比别处,尊贵的太子殿下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好歹,跑都跑不了。
他最后按压一处,按准,手上银针迅速刺入皮层。
榻上虚盖锦缎的太子突然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浑浊的血液混合物,随即眼皮一翻,又躺了回去。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