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清明道:“与钺帝水火不容的蛮荒,是一个选择。但和同有野心的蛮王合作,前辈犹需时刻谨慎。相比之下,中州更能为前辈分忧。”
花茵舞道:“香烛丹雪曾是纵横段家的一员,多年前经历中州浩劫,段家已然沦陷。沉沦至今,段家主之鬼念犹不得解。如今中州奸邪当道、人才凋敝,是而我已无意再参与百家之事。若我回归中州是你的希望,那香烛丹雪也许得向你说声抱歉。”
“前辈如何肯定,段家主身附鬼念?”
花茵舞回答:“鬼念何物,听来你已了解。此等邪祟,与‘千叶兰’相克。千叶兰盛开之后十年不败,唯有接近鬼念时,受其邪性感染而迅速腐朽。机缘巧合之下,此花与段非渊接触并惨败凋零,我便确定他有问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段非渊一手遮天,难保不会对我下手,也为防他破罐子破摔,拿什么人要挟中州,我便将此事瞒下。”
“嗯。。。段家主为人处事之变,已引几人关注。能得前辈告知,忘清明会尽快处理段家主体内鬼念。”忘清明道,“既然前辈已有决意,清明也不多打扰。这些钱财能防不时之需,还请前辈收下。”说着从袖中取出一袋金银,赠于花茵舞。
花茵舞笑道:“这份恩情,香烛丹雪收下了。来日如需我出力,香烛丹雪绝不推辞。”
告礼,忘清明带着食盒下楼,途中遇到小二,便将其交托。
“哟,客官昨儿睡的可好?”小二笑问。
忘清明儒和道:“有劳费心,那道安神香调得极好。稍后午膳请你多准备一份,为阁楼的客人送去。”
小二哥有些懵懂地应下,心里却道,老板何时在阁楼安了客人?
子夜刚至,君行歌、忘清明二人默契地在楼后小院会面。两人各自会意,速速前往永昼沙海。荒漠草枯,长风烈烈,扬沙落月,再续峥嵘。半个时辰后,永昼深渊前停落两道飘灵纤瘦的影,望着足下无尽绵延的黑暗,各怀心思。
君行歌俯身拾起一块碎石,在指尖来回捻动,道:“蛮荒果然不缺奇迹。这处深渊的出现有违天道不说,沙石中更是交杂金解、森蕤之气。奇怪,奇怪。”忘清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再望深渊的目光多了几分沉思。君行歌察觉到忘清明那一眼,笑道:“朋友你再多猜测,也不如实际一观。走吧,有君某护航,你的疑惑定当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雪故人归】:鏖锋五王之沧氏根据地。
兰庭君:好久不见!!表姐结婚去了,小生去做了回伴娘,跟学校请了两天的假。然后接下来三天,天天在医院排队挂号。。。
忘清明:娘亲,这一篇你又没写到4k。
兰庭君:为娘要上晚自习了嘛。。。明天保证更新!
第54章扬沙落月(二)
话音落尽,君行歌取腰间翠管,在右手三指间微妙旋转成环,洁白纯粹的白泽尾毛随着急速旋转,眨眼便生墨色。至此,君行歌手路再变,以虚化实,从无生有,书妙妙玄机于空无。行云流水,沥沥澄源。
六行玄机画毕,浮空水墨忽烁雷光。灵灵真个,顿时呼应月夜;风云滚变,陡然交织成毡。“行天毡”成形一刻,万物似有感应,得生生造化之势,伴随一阵电闪雷鸣。正是天神惊,鬼神动。
“白马照青衣,鸿鹄踏歌行。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恃文盗千载,无惭世上英。”
一笔勒山河,负手定乾坤。翠管绵延浓墨重彩,君行歌极墨再运,纳空中玄色,踏轻灵之步,渡水风而上,直取“行天方毡”,顷刻升腾入云。文盗千载果然饱学绝技而深藏不露。忘清明近处观之,更觉精彩。几息之后,只见一道雅贵绝世的影,踩一方绘彩宙宇的飞毡,如仙人乘鹤,凌云而来。红尘仰望,叹为观止。
君行歌伸出手,探往忘清明面前。缉一瞥明豪笑意,道:“走了。”
“多谢。”
待忘清明端坐,君行歌轻巧地转了转翠管,驾驭行天毡往深渊中去。行天毡由天然水云为锦,普世虹光为缎,纤薄轻巧,能载千斤,凡物不拟。两人前行极其平稳安然,只闻瑟瑟风声过耳,已不知入渊几丈。
“嗯?你怎样了?”君行歌本细心留意周遭气流变化,突然觉得身后忘清明一言不发,安静得有些奇怪。这才回头看去,借着越来越弱的月光察觉,眼前人面色微微泛白,一对澄明的眼眸极力压抑着慌乱。看他胸口起伏,连气息也出现紊乱;再见其双手,虽是藏在袖中,也掩不住颤抖。
“啊,”忘清明恍然抬眼,一抹浅笑勾勒得有些僵硬,“小生无事。”
君行歌道:“朋友惧高?”
“不是。”
君行歌又道:“那是怕黑?”
“没有。”
忘清明当然怕啊,这份惧怕他无论怎样竭力掩盖,都无法藏匿。他来蛮荒确实是带了灯盏以防万一的,但是这深渊风险未知,贸然点蜡恐会引起变故。现在还有些光芒,他急需冷静下来,调整呼吸。
“哈,朋友你果然很有意思。既然无事,那便坐稳了。君某似乎听到剑声刀风了。”
忘清明五感已开始缓缓消弭,纳他言入耳,便凝出月盈缺护身。君行歌无愧珍宝行家,只看一眼,便啧啧称赞,于此同时,翠管溢出沁心墨香,滚滚玄墨自白毫涌出,不受地力管制,飘忽遨荡。
此刻,默渊内暗藏阵法瞬时发动,刹那间便是锋芒毕露。君行歌感知风向变动,一聿在握,挥洒自如。道道水墨结晶化刃,迅疾诋毁针芒,玉石俱焚,同归于尽。锋针无尽,墨刃不竭。君行歌聿画山河,面对阵法而游刃有余。
忘清明紧了紧双手,强压恐惧。初弦迸张,指掀涛澜,以潺潺琴潮冲击四面八方。《镇魂》惊天,邪祟木滞。君行歌原本也不觉吃力,有了琴音相佐更是轻松不少。一刻钟上下,此阵便过。
君行歌袖手一挥,白毫吸纳浮律香墨。风雨归寂,仍执笔在手,望着脚下万丈黑渊。他道:“朋友,你发现没有。”
忘清明十指按在微震的琴弦上,勉强调息,也答:“空气中金解、森蕤的气息极其浓郁,且变得焦躁不安。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虽淡却浑的——土元之气。”
这种金解气息,与那日缉拿花茵舞的二人身上所散发的极为相似,纯粹如斯,唯有钺帝。能与钺帝比肩的森蕤、土元,世上唯独葳皇、峙君两人。
那日从深渊中出现的人,是其中何人?他三人为何、且如何造成眼前这番景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