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仿回到宿舍后仍旧冷得可以。她想逃跑,想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躲进了房间里,管仿摊开被子,跳上床然后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在里面不住地发抖。心理,心理,人的心理活动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会有理智的想法,但是只有蜂拥而至的恐惧……太冷了,冷到无穷无尽。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我在哪儿……
魏先祀想去管仿的房间看她,在门口遇到了王营新。王营新说,“你想进去啊?”
魏先祀不想说她是去关心管仿的,找了个理由。“因为今天她没有帮我搬自行车。我觉得自行车好重。”
“依我之见吧,你还是不要进去。我进去好了。”
王营新很有信心地笑了一下。魏先祀一贯觉得王营新是个挺奇怪的学生。虽然她成绩好行为又正派,正派到古板,但是王营新看人的眼光却像她对于一切都了然于胸一样。魏先祀的手碰到了门,王营新却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听我的没错的。我觉得管仿现在需要的是我,而不是你。你会让她的心更乱的,而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帮助。”
“为什么?”魏先祀不知为何听王营新这么说颇为不舒服。“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想妄自菲薄,管仿对我的态度比对你好多了,不是这样吗?”
看着魏先祀竟然包含了些挑战意味的眼神王营新摆着手说,“你不懂啦。虽然你是她最喜欢的人,但我认为你并不是最能稳定她心情的人。就是因为她太喜欢你了,你对她来说就像磁铁对于一堆铁粉。她需要稳定一下情绪,我看她刚才回来时的表现……好像崩溃了。”
王营新敲了敲门凑过去小声对魏先祀说,“我也不想妄自菲薄——我选的题目一直是关于心理问题的,看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做了很多实验,解剖了很多尸体,我觉得在心理异常这方面,我了解得一定比你多。哎……就这样。”
她调皮地笑了笑,比出胜利的手势,对魏先祀点了下头。魏先祀皱起了眉头,惊讶于王营新好像还是挺不乏活泼的样子。在她心里王营新不是一个能让人感到愉快的人。每次看到这个同学,她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轻微的反感。
王营新又敲了两下门叫道,“管仿,你开下门,我是王营新啊,你让我进来。”
她抓着魏先祀的手往楼道里走说,“真的,你先回房间吧,我会试着让管仿不要那么激动。我会尽我所能的……”
魏先祀在不解中走上了楼梯。她回头看,王营新一脸“我在思考”“我特别认真地思考着”表情。
头一点都不疼,但是有一个地方很疼。手掌。为什么今天手掌会被自行车把手磨得那么疼,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可是人依然很冷啊。不知道什么引起了颤抖,管仿停不下来,因为颤抖了太久了,肩膀和腰非常地酸。虽然盖着被子,一点都不热。或许是不够,学校发的被子太薄了,里面塞满了不保暖的旧棉花……管仿听到有人在门外喊,“……我是王营新啊……”
管仿不敢掀开被子。她觉得外面有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她,可能是洪水,可能是巨大的食人鱼。
“开开门管仿,你让我进来一下嘛,我有话跟你说,你不要紧张。”
为什么……说紧张干什么。我……我不紧张……不……不紧张……
管仿将被子掀开了一小条缝喊,“门开着你自己进来!”
……不早点说。王营新“哈”地干笑了一声推了推门,门没开。她又用力推了一下,这下门就打开了。王营新走进房间里将门关上。她看到床上一堆东西,被子下有什么抖动着。万一里面是堆蛇呢?王营新不自觉地想。不过这么想太神经病了!王营新站在床前。
“管仿,出来吧,就我一个人。没有别人了。外面很安全你出来吧。”
“不要,不要出去,并不安全!”
管仿躲藏在被子下面大喊,“我感到危险了。我感到心在怦怦乱跳。我的感觉全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可怕的。会有什么事发生,我好怕,那些危险时刻就在无论什么东西上面,随时会扑到我身上来。也可能,危险已经在我身体之内,我会死的,我会被那些东西杀死,我很怕,你不要过来,别过来……”
隔着一层棉被也不安全。以为那样就安全了吗?管仿深深觉得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没有这样的事,这样仍旧是危险的,太危险。完全阻挡不了什么,如果有恐怖的事将要发生,那什么都没有用……
什么都挡不了即将发生的,危险的事情。管仿想着这句话,这种情绪,完全与自身的恐惧结合在了一起。管仿将眼泪擦在被子上,感到冰冷的布料贴着眼窝。这,太痛苦了,不如结束……想,想要快一点,痛快地,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我好冷啊!”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我好冷!冷死了!……”
“我给你冲个热水袋?”王营新说。她环视着这个房间。“有热水袋吗?我帮你弄一个吧。”
“我……我有一个充电的……在第一个抽屉里面……帮我充下电……”
王营新打开抽屉看到了一个圆形的白色水袋,正中插着一条黑色的充电器。王营新说,“我找到啦!那给你充上啦?……等一下,马上好。”
王营新王医生将充电器的一头插进了墙上的插座里,红色指示灯亮了起来。王营新说,“你先出来一下行吗?把被子开一个洞,头钻出来……你这样不怕二氧化碳中毒啊?”
“反正……我一定会死的。我有预感。我不在乎怎么死了。我怕死,可是我想我一定会死。怎么办啊……”
嘎吱嘎吱,整张床都震动了起来。金属内部在发生变动的声音。王营新说,“你别老那么想。你被笼罩在阴影中,要做的,应该是坚信阴影不会永远笼罩着你。不管是怎么样的乌云都有消散的一天……你听过这种话吧?”
“我听过,我听过,一直在听……我也一直在想……我就是乌云,所以我的阴影是不会……是不会散开的,因为我就是阴影,我要消失的话,死掉了……阴影就消失了……”
有什么,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一直熟悉的,我一直逃避着,但是没有用,它一直亲密地缠着我。可能我死了都不会放过我,可是死了我就毫无知觉。我害怕可是这是解脱。怎么停止,怎么使之不要再响起。我开始痛恨心脏跳动的声音了,这是帮凶,我什么都害怕,可是心脏却还是假装没有事般跳着,大脑,也在运转。可这是欺骗,它们会马上停止的,它们会……说停就停,一点也不会停留,不会给我时间反应。到时候,我会在欺骗中马上死去的。虽然这么想好像很痛快一点恐怖的都没有,可是,可是等不到那一刻,我在想着,我在想这一幕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的已经是那个的形状,那个样子……它不会……不会告诉我在哪一刻死亡,准确的时间……
第144章眼睛哭肿就变小了()
电热水袋充完了电变得很温暖。王营新拔掉插头捧在手里不太舍得放开了。她想问管仿先让我捂会儿行不,但是跟一个崩溃的心理有问题的透明人讲这个话好像太残忍地置身事外了。呃,是不是就该不要这样说了。唉,热水袋,好想一直抱着啊……
王营新裂开来的手掌心,是因为寒冷。手背上细小的痂,也是因为太冷了,没做好保暖工作的缘故。她将热水袋放在床上,喊道,“管仿,我把热水袋塞进来了哦?……还是你出来呢?你出来吧,万一闷死了怎么办啊?”
真是叫得辛苦啊,管仿比冬眠的蛇还要难出来——不是说从被窝里弄出来,而是指,心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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