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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长赢却在这时,满眼心疼的轻轻拍了拍天香的头,轻声安慰道:“傻丫头。”

突然院门一响,冯素珍微微诧异的声音传来:“刘兄,你怎么在这儿?”

天香闻声忙背过身去,刘长赢稍稍往前挡了一步回道:“哦,我来看看天香起没起来,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李兄人呢?”

冯素珍见他二人情形,心里大概明白几分,也不再追问,离天香还有两步时便停了下来,只看着刘长赢道:“兆庭在前厅呢,我来叫天香过去吃饭,正好你也在这儿,一起过去吧。”

“那咱俩先过去,”说着走过来拉着冯素珍并肩往回走,边走边道:“天香还要收拾下,等会儿她完事儿自己过去就是。”

冯素珍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两眼,见天香始终背对着自己,终究没做声,跟着刘长赢先走了。

午饭过后,刘长赢和李兆廷便去了私塾,冯素珍跟天香回到屋里,边准备出门用的东西,便问天香想先去哪里逛逛,天香却推开窗子看看天色,随意说道:“这云都压的这么低了,一会儿八成要下雨,出门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就在这儿看看书。”

冯素珍收拾的动作猛然停住,一脸错愕的看向天香,仿佛在确认这话是从眼前这人口中说出来的,天香回头见冯素珍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上前拍拍她道:“怎么了你,见鬼啦?不就是读书吗,至于惊讶成这样吗?”

冯素珍依旧瞪大眼睛打量着天香:“你——”支吾半天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倒是天香若无其事的摆摆手道:“别你呀我的了,赶紧拿本儿书出来,我也听听这状元郎讲的到底有多与众不同。”说着自己先坐到桌边倒了盏茶,又补充道:“你可别拿什么四书五经的,我也听不懂,烦都烦死了,就随便讲个什么诗词歌赋的吧,倒还有点儿意思。”

冯素珍将信将疑的走过来,却没拿什么书,看了看天香试探道:“外面可满是江南春色啊,你真的要在家读书?”见天香一脸不耐的对她翻了个白眼,无奈的牵了下嘴角又道:“那好吧,既然今日要下雨,不如就说说写雨的诗词,也算应景。”

天香这才抬头看她一眼,又看向窗外叹道:“这江南到处小桥流水,真是别有滋味,就算是下起雨来,想必也跟这南方佳人一样委婉温柔吧?大约都是什么‘多少楼台烟雨中’喽?”

冯素珍听着天香这话里的不甘,心中有些好笑,忽的就放松下来,伸出食指朝天香摆了一摆道:“那也未必,景色虽然相似,但是作诗的人心情各异,写出的风格自然也不尽相同。比如同样是雨,在陆游的诗里,就很少下的缠绵柔弱,反而常常是冷冽萧索,他曾写过的‘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就是如此啊,还有他的‘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这哪一首里你能听出委婉温柔呢?”

天香眨眨眼疑惑道:“怎么这人的诗,听着都是打打杀杀呢,诗人不都潇洒倜傥的很吗?”

“大概因为他不仅仅是个诗人吧。”冯素珍想起陆游的的生不逢时,沉声感叹道:“放翁不但文采过人,更是心系苍生,只可惜生在家国倾颓之时,一生起起伏伏、壮志难酬,正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这才留下许多名作传于后世。”

“那他的诗就全是写怀才不遇、国破家亡的?”天香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那他这一辈子也是够无聊的,写了再多又怎么样,反正也是亡国了。”

冯素珍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片憾然,站起身来温声开口道:“虽然多数诗作是诉说报国之志,但陆放翁最出名的一首词,却是写给发妻唐婉的《钗头凤》。”说着不由得娓娓咏诵起来:“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不知是感叹于陆游的情意,还是想起了什么,背咏到最后,冯素珍的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

天香也被这词中的憾恨之意感染,停了片刻才轻声问道:“为什么给发妻写这样的词,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听起来不像是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倒想是多年难见的……”天香似乎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这样的关系。

第33章浮生幽梦

“他们的确不是生活在一起的,”冯素珍有些惊讶的看向天香,没想到一向不爱读书的天香,竟对诗词中的意境如此敏感,于是接着解释道:“唐婉虽然是陆游的发妻,却因为陆游母亲的不满,成婚没过几年便被拆散,后来又都各自嫁娶,十年之后,在沈园意外碰面,陆游不由得心生感慨,才提了这首钗头凤。后来唐婉再回沈园时,看到这首词,也和了一首在下面: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这首词写下后不久,唐婉便离世而去,而他们二人的爱情悲剧,便随着这两首词流传后世,时时为人称道。”

气氛似乎被这故事的悲凉感染,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半晌后天香却愤然说道:“这有什么可值得称道!要是他真心爱重妻子,又怎么会轻易被拆散,说到底还是更爱他自己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在各自嫁娶以后还做出这幅旧情难忘的姿态,简直是做作!”

冯素珍被她突然而来的怒气惊得回头,却并不否认天香说得有理,当初自己在为这段爱情唏嘘的时候,也曾暗自埋怨陆游的自私,却因为世人皆感动于钗头凤的深情,而未曾对谁直言过,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如此理直气壮的指出来,看向天香的眼神不由得浮上一抹赞赏,索性随心附和道:“是啊,陆游跟后来的妻妾,又生有七子一女,若说情深,的确有些讽刺。不过唐婉终究与他青梅竹马,多年重遇,一时感慨,倒也无可厚非。”

天香却不以为然,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他倒是自以为情真,卖弄才学骗骗自己心里的愧疚,可他怎么就不想想,唐婉看到心里会怎么想,别人又会怎么看,他一个男子当然不在乎,无非是什么风流倜傥,唐婉一个女子,本来再嫁就不容易,这不是让她更受人指指点点!”

冯素珍不料天香竟能想到这一层,暗自感叹天香远非表面上那么粗枝大叶,看着她义愤填膺的神色,心中竟涌起一阵怜惜之情,抬手倒了盏茶递给她道:“你说的的确有理,好在唐婉后来的夫君赵士程,待她倒是真心实意,直到后来唐婉辞世,他也再没有续弦,算是个欣慰吧。”

天香接过茶盏,抬头望向冯素珍,见她眼神中一片疼惜纵容,心中顿时一片柔软,却还是摇摇头道:“唐婉要是真的对陆游无情,又何必冒险和上那一首?既然她心中还有陆游,那一生陪在另一个人身边,又有什么可欣慰呢,就算那个男人对她再好,终究也不是她要的。”说着目光灼灼的望向冯素珍道:“爱情就如同皇位,只有是或者不是,从来就没有什么状元榜眼探花。”

冯素珍却转过身去,有些苦涩的开口道:“状元没考上,不过就是名落孙山来年再考而已,可皇位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何况连累的是心头所爱,又如何舍得。”

天香不甘的上前一步,绕到她面前倔强道:“万劫不复又怎么样,人生百年,早晚有死的那一天,至少尝试过争取过,虽死无憾,总强过明明想要却一辈子憋在心里,相互折磨。”

冯素珍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觉得天香说说句句戳在心上,自己似乎已经无言以对,只能怔怔的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目,心头浮起一阵阵酸楚。

天香见她满脸的凄风楚雨,心头一软不忍再逼她为难,转身坐回桌边若无其事道:“哎呀,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怪你,净说些伪君子惹我生气,难道就没有专一点儿的吗?”

冯素珍闻言自然明白她的用意,转头感激的看了天香一眼,收敛神色想了想说道:“若说起专一,恐怕古往今来,最难专一的就是皇帝了,可是偏偏唐明皇以帝王之尊独宠杨玉环,倒也算的一个例外,虽然从历史上看,他并不是一个好皇帝,可对杨玉环来说,他却是位好情人。以致于后来白居易写了首千古流传的《长恨歌》,就是专门为纪念他俩的故事……”

天香看着冯素珍侃侃而谈的侧脸,暗暗笑道:这个书呆子,恐怕只有说起学问来,才能变回那个潇洒自信、从容沉稳的翩翩少年。也正是这个仿佛在熠熠生辉的身影,让自己几乎移不开视线,她谈笑间偶尔投向自己的目光,和那目光里淡淡的笑意,就仿佛往自己的心湖中投下一颗石子,霎时激起千层涟漪、久久难平。可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在面对自己时就只剩下仓皇的逃避和隐忍,甚至选择了远远地离开,这曾让自己一度疑惑,是不是真的应该放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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