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天心思流转于心间,却是半点儿也不曾表露于外。在龙夜寒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之后,钟南天的眼神,依然是有大半是落在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上的。
“打扰了十一殿下休息,在下十分抱歉,还请十一殿下见谅。”
军人说起话与常人有所不同的是,他们的话多是直接,且犀利,不添油加醋也不拐弯抹角,这,也是军人的可爱之处。
可是在钟南天身上,直接倒是勉强可以看得到,而犀利,却是半点影都没有。他的话说出来,带着一些与平常文臣的一样的修饰之语,比起一般武将的话,是要中听的多了。
杞月从龙夜寒的怀里探出头来,懒洋洋的望向钟南天的方向。
比起三十年前,时间在钟南天的身上留下的足印也是足够清晰的。鬓角的发已然多了两抹灰白,眼角眉心间,也是免不了的多了一些深刻的皱纹。那些白发与皱纹就像是石块上被流水冲刷所留下的记号一般,一日日加深,程度虽不甚明显,但若是一段时日后偶然注意,却有种时光错换之感。
岁月,不饶人啊。
当年连坐着,犀利的气势、隐约带着血腥之气的味道,仍会让人忍不住心惊的钟南天,到了这个年纪,却只剩下了一种内敛的沉稳,常年置身沙场而来的肃杀之后被收敛起来,此刻钟南天的周身,却是奇怪的透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精明。
若不是看着那身甲胄,定然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位善于谋略文臣,而不是一位叱咤沙场的武将。
杞月的眼瞥过钟南天的身旁,若是三十年前,那里,应该是放着一把擦得铮亮的枪才对。杞月听闻,当初南焰帝王责令钟南天,命他先取下枪再入大殿之时,钟南天转身便走,并说,大丈夫戎马一生,寄魂于兵刃之上,军之魂,岂可轻言弃之?而今,钟南天却是连这个,都收敛了么。
既已如此,那么,按照钟南天自己的话来说,他便已不是一个军人了吧……
“钟大人何出此言?钟大人千里迢迢从南焰赶来为父皇祝寿,自当接见,岂有打扰之理?”
一声“钟大人”让钟南天的心头猛然一震,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从五十年前从军以来,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是以“钟将军”相称,“钟大人”这三个字,对于他而言,很是陌生。听着,也有些酸涩,与无奈。
将军这个称呼,对于现在的他,确实是抬举了。他,从争权以来,便已失去了一个军人的荣耀。
他,不配被称作将军。
钟南天垂首,好半天,才答道。
“……殿下说的是。”
杞月看着钟南天,有些失望。在他的印象里,钟南天若是听到旁人以“大人”相称,定会怒火冲上天,责骂不止的,甚至是当场扬枪而起,杞月也不会觉得奇怪。
钟南天生于平民之家,从军之前受尽官宦之辱,有传闻曰,其家五口,曾因为他的“出言不逊”而被当时显贵囚于大牢之中,历经半年,受尽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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