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亦景猛地靠在椅背上。
原来他们的恨,都施加给了错的人。
空气凝固,咖啡已经凉透,和亦景没有喝过一口。他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臻试探着开口:“二叔,你一直爱父亲对吗?”
和亦景睁开眼,怔怔看着他。
“你一直爱他。”和臻自己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所以,当你不能爱他的时候,我就成了替代品。”
和亦景眼眶睁大,微微发红,“我没有,你不是替代品!”
“你有。”和臻反驳他,“你闭上眼睛想一想,你能想起父亲的脸吗?”
和亦景错愕。
这套分析是陆友铭告诉他的,为什么和亦景会在昏迷醒来之后告诉姜枣他爱的是和臻,他明明爱了和亦年那么多年,这份长情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是为什么?
除了脑伤引起的记忆缺失和语言障碍,这还是一场潜意识的自我洗脑和欺骗。
他爱和亦年,但是又不能接受和亦年对自己施加的暴行,于是,和臻这张跟和亦年颇为相似的面孔,理所当然地代替了他脑海中的那张脸。
好一个移花接木。
“父亲也是爱你的。”和臻继续说。
“什么?”和亦景自嘲地哈哈一笑:“怎么可能?他那种人……”
哽咽。
一个一想起来就心痛到无以复加说不出话的人,说他不爱他,谁也不信。
“他当年要和你分手并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些原因。他得了艾滋病,最终也是死于艾滋病,并不是媒体报道的肝癌。”
和亦景的笑凝在脸上,随即变成了惊愕。
“这是他死前告诉我的,你不用怀疑真实性。他那样的人,确实不值得被原谅,如果不是他放荡,也不会染上那种病。但是不能否认他爱过你。所以当年,他即使知道你在误会他恨他,他也没有解释。反正,他已经不能跟你在一起,索性断的干脆。也因此,他跟祖父请求,去了日本。”
和亦景笑得凄惨:“我不信!”
他大叫一声,突然变得暴躁,“他那么无情,我怎么可能一直爱他!我不爱他,一点也不爱!”
他锤着桌子,表情变得扭曲。突然他握起手边的咖啡杯子,哐啷一声砸碎在桌面上,褐色的液体,混着血,从他的手心淌下来。
“二叔……”和臻还没来得及反应,刚叫了一声,姜枣和陆友铭一齐冲了过来。
“景,冷静点!”姜枣握住他的手臂。
“我不要记起他!不要看到他的脸!我恨他!我一点也不爱他!”他抱住姜枣,把头埋在了她的怀中。
“好,不爱。你怎么可能爱别人呢?你可是最爱我的,最爱我,对不对?”姜枣抱着他的肩,轻声安慰。
陆友铭跟和臻站在对面,听着姜枣柔声细语的安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有心酸。
☆、无条件
回家的路上,和臻一直沉默不语。陆友铭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抬眼从后视镜里观察和臻的脸色,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因为和臻看起来一点也不好。
安慰的话已经说得太多。有些事毕竟只能当事人亲自去面对。
一路无话,却在打开门时,被和臻从背后抱住。
陆友铭心脏咚咚跳的厉害,和臻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他能感觉到和臻的脸,正隔着薄薄一层衬衫,紧贴在自己的肩上。
“还好,遇见了你。”和臻轻轻的叹息。
陆友铭咕咚一声喉结上下滚动。
这跟告白无异的话,从和臻嘴里说出来,实在太令他意外,而惊讶之余陆友铭心中是波澜壮阔的激动。
他拉着和臻的手臂迅速转身,揽住和臻的腰,将他整个身体拉近,紧紧贴上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