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视线转回来,三丈开外,薛铭穿着靛蓝色的外衫,手里持着一柄剑,还没出鞘。他后边还跟了一群人,同样身着蓝衣,不过颜色比他浅,头上别着一只鸢尾的簪子。
难不成他们这藏天宫是按衣服颜色排位子的?
真土气,蓝的让人心烦。
我爹说大喜事不宜见凶器,我便把我的青莲白月收好了,早知道就该随身带着才好。
薛铭直直地看着我,扬声道:“我当日落难幸蒙江小姐出手相救,我允诺必会报答。”他虽然看着我,不过是对管事说的。
管事大怒:“哪里来的江湖宵小,我们这是相府千金,岂容尔等胡说?”
话音未落,薛铭手指一弹,别人没看清,我看清了,是一枚勾骨针,打的是管事的哑门穴,虽不致命,却太嚣张。我弯腰拾起脚尖的一杆花枝,蕴了内力,迎着那枚针甩了过去,两物在空中相撞,齐齐打了个弯,落到地上。
管事的一愣,怒不可遏,一挥手,喝道:“给我上!”
“且慢!”
我余光已瞥到那些黑衣人的动作,未免两败俱伤,血溅当场,毁了我大喜的日子,我只好出言制止。
薛铭急切地看着我,喊道:“你当日已答应嫁给我!跟我走!”
这书生……现在没有一点书生的气质了,很有些一宫之主的气势。我看了看他,真是奇怪,当日心里死灰一般,过后有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现在却毫无感觉了,空荡荡的。
我不禁有些出神。我小时候跟娘一起生活,爹是个什么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我娘说起我亲爹有时缠绵悱恻忆起他的温柔和才华,有时有哀怨愤怒说他薄情风流。我一直很恨当年他对我娘的薄情寡义,所以到现在也没亲口叫过他一声爹。
我没办法舍弃我亲爹的血脉,或许,我天性里也有那些凉薄吧。
我看着薛铭,说:“把你的剑给我。”
他目光一闪,毫不犹豫把他的随身佩剑扔给了我。
沉,比我的青莲白月剑沉,我掂了掂,扔掉剑鞘,从轿子顶上用轻功飞过去,对着薛铭刺了过去。他一动不动,电光火石间,我看到他竟然闭上了眼睛。我手腕一抖,剑尖偏开一寸,钉入他的胸腔。
薛铭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他脸色苍白,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以命相搏,不知……能否换回你的原谅?”
说完,他就昏了过去。
他后边的一干人竟然没有呼天抢地,他们互相看了看,突然有一个人说:“宫主死了!”
我刚想说他还有口气儿呢,这个人又兴高采烈地说:“那我就是下一任宫主!”
话音未落,一柄剑尖“噗呲”一声从他的胸口透了过来,他吃力地转身指着后边的人,抖着手指:“你,你,你,你……”然后就两眼一翻,躺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