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皇阿玛......
默念着那个男人，心中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柒耀抚上心脏的位置，半晌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又只是一瞬，他放下了手，突然笑得一脸恣意。
喜欢的东西，慢慢地抢过来就好了啊......不过，在这之前，还是找点什么事情来安抚一下自己吧！大概是刚好到了几百年一次的厌世期，这个时候他对什么都讨厌得紧，往常有斐玖在，两人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宣泄宣泄，如今却是不行了。柒耀眯了眯眼，凤眸之中满是冰冷和锋锐——想要毁灭的话，战争就不错......
“十二。”乾隆回来了，手上端着一个铜盆、一块绸巾还有一个盛着温水的竹杯，是用来漱口的。他将铜盆放下，把绸巾递给了柒耀，仍旧拿着杯子。
柒耀拿着绸巾掩了嘴，微微倾下身子，对着铜盆开始咳嗽。他到底还是吐不出来，只好用咳嗽的方式了。
“咳咳......咳......呕......咳咳......”
柒耀咳得倒是文雅，时不时还伴着一丝隐晦的干呕，乾隆听着却是撕心裂肺一般的。少年修长的身子微微蜷着，挺拔的背脊微弓着，本就苍白的脸庞更是没了一丝血色，那一声声咳嗽，没咳一下都仿佛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看得乾隆心都揪起来了。他连忙把手中的杯子在桌上放下，自己做到柒耀身边，一手握住少年放在腿上的左手，另一只手则是抚上了少年的背脊，上上下下的安抚着。盆中早已有了不少黑血，而柒耀却仿佛还没咳尽一般继续着。
“咳咳......阿玛......”柒耀握住了乾隆的手，狠狠地攥着，仿佛这样能够缓解一下身体的疼痛一般——哦，撒旦在下，柒耀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但是，为了博取更多的怜惜，以及心中的小心思作祟，柒耀还是装的不亦乐乎。
“莫急莫急，慢慢来......”乾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掌下的身体颤抖着，大约是咳得狠了，少年一贯凌厉的凤眸也染上了水汽，乾隆看着是真的心疼，这一刻，他对于下毒害十二的人真是恨到了极点！“十二，你且想想，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才昏迷的？你觉得会是谁下的毒？”乾隆问道。或许，这样能够转移一下十二的注意力吧！
“谁下的毒？”柒耀闻言，抬眸看了乾隆一眼，“咳咳......儿臣倒是......咳......知道......咳咳......只怕皇阿玛......咳......咳咳......不信啊！”
“朕怎么可能不信你！”乾隆心中有些愠怒，当下便瞪了柒耀一眼，“说出来，是哪一个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害你！”
柒耀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吐出一个名字：“惇妃，汪秀致。”
“惇妃？”乾隆听到这个答案，很明显地吃了一惊，“十二，你，没弄错吧？”在乾隆的印象中，惇妃可不是能够下毒害到永璂的人，汪秀致那个女人，固然有几分小聪明，但是比起永璂，却是根本不够看的。
“皇阿玛若是不信也就算了。”柒耀挣开乾隆的手，用绸巾擦了擦嘴，走到桌旁拿起竹杯漱了漱口，将水吐在了铜盆中，然后，他用绸巾的另一边拭了拭唇，将脏了的绸巾也扔进了铜盆中，朝着门外扬声喊道，“小林子！进来服侍你们爷！”
乾隆看了看空了的左手，永璂的温度还残留着，这小子倒是毫不犹豫地弃了他。他无奈地笑笑，看向柒耀的眼中有着三分笑意三分宠溺，还有隐藏极深的情意：“十二倒是生气了？阿玛怎么可能会不信你呢，既然十二觉得是惇妃，那朕一定会叫粘杆处去查的！”
“谢皇阿玛。”柒耀转过身，对上了乾隆的眼，嘴角顿时染上了一丝隐约的笑意——是，这样么......
尽管乾隆掩饰得极深，但怎么可能瞒得过活了千年的柒耀呢？柒耀微微敛着眸，笑得春暖花开。
那眸中，是掺着情的吧？但本尊怎么看，都不觉得那是父子之情啊......
☆、第五十二章·冷宫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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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乾隆的低气压萦绕着整个宫殿，慑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现任粘杆处头领，阿里衮——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阿里衮，可查出来了？”此时的乾隆完全没有了在柒耀面前那副温和又宠溺的模样，完完全全是一个冷心冷血的帝王，低沉的话语仿佛从咽喉深处挤出来的一般，那双遗传自先皇雍正帝的丹凤眼中布满了冰霜，让人心惊胆战。
“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查明。”阿里衮低着头，不敢去看皇上的脸色——只要是与宫里头那位十二爷有关的事，皇上没有哪一次是不这般的，“主谋是惇妃娘娘，借了新月格格的手。新月格格对懿郡王颇为上心，亲手做了糕点还亲自送去了祁阳宫，惇妃娘娘趁她不注意将毒下在了糕点中。因为是新月格格亲自送去的，还一个劲地催促懿郡王，懿郡王也不好意思拂了她的面子，吃了一口，谁想就这样中毒了。新月格格一见懿郡王昏倒，立刻趁乱逃走了。”祁阳宫正是柒耀在南三所的宫殿。
“汪氏？新月？”乾隆眼中划过一丝厉芒，保养得宜的帝王冷冷地笑了笑，嘴角的那抹弧度带着丝丝冷意，“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看来，总有些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啊！”
阿里衮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十分恭敬的样子，他知道，皇上这是真的恼了。那一位凭着十格格仿佛得了宠的惇妃娘娘，恐怕是做到头了。
“阿里衮，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乾隆低下头对着阿里衮笑得一脸残忍，“那些个拎不清的人，就不必存在了。连十二都敢动，呵......”
“是！”阿里衮应得快极了，他大着胆子，有些犹豫地抬起头，“皇上，回部乱了。”
“嗯？”乾隆没想到阿里衮会跟他说这个，倒是愣了一下。
“大小和卓叛变，回部动乱，皇上打算......”阿里衮在这儿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的说回部的事，其实也是有着几分私心的，虽说他身为粘杆处的首领，是怎么都没可能上战场的，但是他家里还有个弟弟......
“朕知道了，你先去把汪氏和新月解决好再说吧！”乾隆摆摆手，眸中却是闪过一抹思量。
几日之后，一道圣旨将那六宫的格局再次打乱了——惇妃汪氏、和硕格格新月下毒谋害十二阿哥，罪大不赦。汪氏赐白绫一条，夺惇妃衔，三族之内男丁流放宁古塔，女眷充入教坊司。新月赐鸩酒一杯，夺和硕格格衔，端亲王世子克善贬为庶人。
一时之间，后宫乱了起来，各家福晋也频频往宫里递折子，急着见见自家交好的娘娘，问上一问究竟是个什么事。
汪秀致和新月已经被押往冷宫了，再过一天，那白绫和鸩酒就要赐下来了，也就是她们的死期了。新月格格一直在冷宫里呜咽哭泣着，诉说着自己对懿郡王浓浓的爱意，以及自己的冤屈。汪秀致倒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冷静得叫人可怕。
披着清冷的月色，柒耀身穿黑色斗篷，独自一人走向了冷宫。大大的兜帽遮挡住了底下的容颜，只是在那月光的照耀下，隐隐透出几丝银色的光泽。
“吱呀——”
年久失修的木门被推开，汪秀致站在窗前背对着门，此时夜半三更的听到那声“吱呀”，心中不禁有些慌乱：“谁？！”
听到里面传来的那声尖锐的叫喊，柒耀轻轻地笑了，清朗的声音十分性感：“呵，惇妃娘娘倒是不识得本王了？”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有太过陌生，说熟悉是因为这明显就是那位得了圣宠的十二阿哥的声音，说陌生，则是这个声音太过冷酷嗜血，完全不是记忆中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所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