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风雨咆哮,有电光夺目,有雷声滚滚,他都不觉畏惧。就连刚才彻骨的寒冷,也在此时荡然无存了。他只觉得安心,只凭身后这人呼出的热气,只凭这人手掌的温度,只凭这人厚实的胸膛。
他潜意识相信,只要凭这人在,什么都会好的。
他曾经见过无数法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点石成金,每一种都很厉害。只有这次,是温情的,却又什么法术都不是。
清晨,雨势已放缓大半,窗外只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也渐明朗,地面上残枝败叶堆积,院里一棵小树折了半寸腰,冷风一卷,又晃悠悠地往下垂去一分。看得路过的小仆役胆战心惊,直侧身快步绕过。
秋雨一场,又添秋凉。
屋内,暖炉生得火热,软榻上,锦被薄毯层层叠盖,豆丁躺在床上裹得严丝合缝,乍一看像个肉粽。又见他面色绯红,额头上冷汗淋漓,更像……蒸熟了的肉粽。
老管家绕着桌子踱步,脸上的褶皱一夜之间又多了一层。
“老爷来了!”门外的小仆役脆生生地喊道。
话音刚落,李老爷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一位白须鹤发的老大夫。
老大夫拎着药箱近到榻前,落座,忘相,搭脉,看得老管家焦急不已,“昨日还好好的,怎么清早就成了这样?”
一言不发地揭开被子,敞开豆丁的衣襟,又露出他一条大腿,小心地撩起裤腿,膝盖上青紫一片,又卷起另一条裤腿,小腿上一道粗糙的伤痕,伤口处血迹斑驳。
“啊……”老管家惊恐万分。
老大夫在小城里呆了许多年,经验老道。手法熟练地剔除掉豆丁腿上残留的木渣,又缠上一条轻纱,才捋着白须慢条斯理道,“小少爷这是染了伤寒,再加上伤口未及时处理,感染所致。倒也无大碍,卧床调理几天就能痊愈了。“
“劳烦陈大夫了。“李老爷出言相谢。
“诶诶,何必谢我,说起来前两日您帮老夫修理医馆,还未来得及上门,当我谢您才是。“陈大夫歉然说道,他又见李老爷一脸肃穆,也不好逗留,只让老管家送到门口,就独自回去了。
老管家送陈大夫回来,看自家老爷还板着脸站在窗前,不由劝慰道,“小少爷身子骨向来不错,老爷放心好了……“
犹疑了一下,他又道,“就是不知道这一身伤从何而来?“
李老爷听后脸色又黑。
又值半夜,豆丁突然咳嗽不止,面色潮红如血。守门的小仆役疲软地瘫在门槛上,睡得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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