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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阳王府于江湖上眼线众多,事关他的情报也不少,赵敏将眼前真人同情报描述相对照,见他不似作伪,心下一沉,鼻翼微微沁出汗来,强笑道:“张公子甘愿做这背信弃义之事,我也无法,你杀便是了。”说罢闭目待死。

张无惮不过吓她一吓,见她在生死关头还能恰到好处表演一番,暗叹一声。说来反口杀人之事他还真不屑做,也根本不值得为赵敏毁掉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名声。

他勒住马,示意司空摘星将赵敏放下,道:“用不了多久,自会有你们王府之人来迎你回去。郡主娘娘,多有得罪,咱们就此别过。”

赵敏双眼紧盯着他,行了个五福礼,笑道:“只盼小女有幸还能同张教主相见。”

姑娘,你摆明了日后是个祸害,今天不杀你已经让我大感遗憾了,别再拿话激我了好吧?张无惮笑了一笑,并不在意,打马先行,待跑出几里地后道:“司空兄,咱们便在此别过了。”

司空摘星的心神早就被“大计划”给勾去了,挥挥手道:“嗯,走了啊,三个月后光明顶上见,你可别害我白忙活一场。”说着调转马头,头也不回便走了,他得同恒山定逸师太汇合,张无惮和令狐冲则会改容易面,再返回大都,在茶馆跟范遥接头。

令狐冲此时方道:“这位绍敏郡主,机智胆识更胜于男儿,投身成女儿家,真是可惜。”

“她要是男儿,便是第二个王保保,汝阳王这对儿女,皆非凡品。”张无惮也赞了一句。

赵敏的兄长王保保,于原著中着墨不多,但造成的麻烦顶得上几个赵敏,他乃军事奇才,领兵在外多年,捷报频传,据传夜袭周子旺的计策便是他献给汝阳王的。

张无惮一想到自己学了半截就扔下的攻城掠地之谋便觉头疼,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他早年还能兼顾,自得到《九阴真经》起便专攻于武学之道,便无暇他顾了。

令狐冲见他神色郁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又见他肩头背负的那个大包裹,便道:“我先将这贼人送至附近天鹰教分舵,便不跟你一起再回大都了。”

他们费这么大周章,潜入汝阳王府寻的那个又丑又哑的头陀究竟什么来头,张无惮没说,令狐冲自然也不会多嘴打听,只想来干系重大,他不便在旁掺和。

“那好,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张无惮将阿三扔给他,笑道,“今年太师父过寿,寿礼便是现成的了。”把阿三这凶徒抓回去,任凭俞岱岩处置,这桩恩怨纠葛才算是彻底了结了,他也能放下心事了。

但想来阿三也不过是个工具,真正下令的还是汝阳王,这才是大仇人呢。今日他并非没有杀了汝阳王再全身而退的把握,可时机远不成熟,留着这个天下反元义士共同的敌人,对张无惮更加有利。

他跟令狐冲别过,将马儿放开乱跑,从包袱中将司空摘星留下的面具套上,换了身行头,折返回大都。

此时出去寻赵敏的人还未归还,城门未封,却有大批元兵把守,内中便混有天鹰教军中细作。两人接头后,由他引张无惮藏身的粮草车入城,送至库中,又低声道:“宣慰使司已被发现身死府中,他宫中姐姐听闻消息后险些滑胎,狗皇帝大怒,命六扇门②彻查此事,您千万需得小心。”

他说完若无其事走开了,过了半柱香时间,张无惮从粮草中钻出来。他并未进入同范遥约定好的咏思茶馆,而是在附近寻了处酒家开了间上房,就近留心着茶馆动向。

范遥有贰心也好,抑或演技不过关让旁人看出异样跟踪也好,只会有人来查咏思茶馆,张无惮另寻个地方落脚,进可攻退可守,先便占据了有利之地。他并不着急,此时乃是风口浪尖,范遥又是真的受了伤,拖延个几天再露面也很正常。

第62章密谈右使

张无惮做好了十天半个月内范遥不会露头的思想准备,却不料当天夜半时分,半睡半醒间听到声响,起身一看,正看到临街有人从窗户处翻入了茶馆内。

张无惮静静等待一阵,不见有人跟踪范遥而来,方才也入了茶馆。茶馆早已打烊,范遥隐在角落处,正在低头咳嗽,见他入内,哑声问道:“你如何得知我藏身汝阳王府?”他的声音粗轧古怪,显是许久未曾开腔说话了。

张无惮拱手道:“晚辈无状,冒然出手,想不到竟将右使伤得这般重。”

范遥嘿然道:“单你一掌,本不致如此伤重,乃是我在摔落时以内力自震。若非我伤重得无法下床,今夜也无法这般轻易脱身。”

这人对自己倒是真的狠,张无惮道:“实乃情势急迫,晚辈不得已出此下招,只希望没坏了右使大事。”

他其实并不知道范遥卧底汝阳王府究竟是想干什么,这二十年来,他既不暗传消息回明教,又不借机刺杀朝廷重臣,很卖力完成苦头陀的角色扮演。总不成是二十年前,范遥隔腹断子,便知道汝阳王妃肚子中这娃日后会将六大门派高手掳来万安寺,他的张无忌教主需要他当卧底支援吧?

“凭我的武功,本不至于这般轻易落败,但不论是汝阳王还是绍敏郡主,都当我乍见你所使乃弹指神通,猜到你身份,急于向他们示警,心神惶乱下方才被你所伤。”范遥道。

这位小张教主心机深不可测,明明是在汝阳王眼皮子底下同他接头,却反让范遥识破弹指神通,示警立功,任凭赵敏再如何心思机敏,也绝看不透个中机要。

范遥肯冒这么大风险出来同张无惮相见,便因觉此人深不可测,如何知道他化名苦头陀是其一,如何学到杨逍不传之秘弹指神通是其二,三嘛,便是他实在好奇张无惮急火火找他所为何事。

张无惮未再说场面话,将自己如何发现成昆阴谋之事一一说了,末了,叹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有这么个人觊觎在侧,便是一时半会显不出来,他若真做些什么,可真是麻烦一桩。”

范遥自然知道成昆同汝阳王府早有勾结,知他所言不虚,冷冷问道:“怎么,张教主是打算先动手为强,抢在成昆前头?”

不等张无惮答,他便嗤笑道:“你当我不知这等浅显道理,只是我教高层谁都不肯服谁,除非阳教主在世,方能重聚这盘散沙。凭你,抑或是凭鹰王,哈哈,怕还不够格!”

他言辞间对阳顶天极为推崇,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张无惮的蔑视。

张无惮神色不变,仍是笑吟吟的:“好歹偌大一个明教,除了说风凉话的闲人外,总得有人尝试着做些什么。”

——还给你脸了不成,我是不够格,你勉强够格,可你做了吗?他顿了一顿,继而又道:“范右使在明教的地位仅次于左使杨逍,在阳教主失踪、正该有德才兼备之人站出来维持场面之时,您也一声不吭便不见踪影了。我承认您是有大恒心大毅力之人,您为了能混入汝阳王府,自残毁颜、忍辱负重不假——可不论是如今的明教,还是二十年前的明教,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主持大局的光明右使,而不是一个潜伏汝阳王府的卧底!”

是,当卧底是你愿意为之奋斗毕生的事业,可咱非得在那么关键的时刻走人吗?你猜成昆有阴谋才卧底汝阳王府不假,可为什么不先化解了他这一轮阴谋,等腾出手再彻查他?

范遥先是大怒,待要同他理论,听到后来却怔然不语,由着张无惮继续说道:“明教如今是如一盘散沙不假,可二十年前,您在最该凝聚人心的时节拍屁股走了,任凭四大法王出走光明顶、五行旗同杨逍反目成仇,到了二十年后,再来嫌弃人心散了,您早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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