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知道了秋静庭很少吃饭,所以她知道了秋静庭老把自己关在房里,所以她知道了秋静庭依然将自己的背立得笔直得如同院中的小白杨,所以她知道了秋静庭越来越少笑,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难以迫近。偶尔的,那些侍女们也会怀念起曾经会柔软微笑的秋静庭,所以重枫也就知道了秋静庭幼时与帕夏汗的那些往事…可是知道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不敢去做的事,重枫依然不敢去做,所以她知道了自己真的是个大傻子。
行走在路上,空中传来了一声响,重枫回过头去,看到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头顶爆开,原来是有调皮的孩童点亮了烟火,重枫就突然的回过神来:“原来快过年了。”
时间…过的真的很快…
远远的天边传来了一声巨响,岑婉商抬起头,正好看到天边那一闪即逝的火光。
“又是年关将至了么?”岑婉商轻声的叹息着,将眼光移向了身前跪着的那个风尘仆仆的男子,他从西北而归,花费了数月时间,终于带回了一个少女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的监制大人说,秋小姐是公主至尊,不能接刀,所以我改了一点点,跟剧情关系不大,大家不要介意
☆、第一章谁的影,谁的灯
“八年前…?”岑婉商站起了身子,她派出的密探说得太久,让她觉得房中的暖炉都渐渐的失去了温度,变得有些寒冷起来。她背过身子,手掌无意识的相互搓揉着,感受着掌间逐渐升起的温度。
透过镶嵌在窗间的水晶,她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只是现下白昼已尽,外面黑蒙蒙的,只有悬挂的灯,与巡视的侍从们手里拿着的火把的光芒晃动着。偶尔的,极遥远的天边,那些平民聚集的市集方向,会传来一两声炮竹的响声,以及划过天际随即消散的烟火,让岑婉商窥见些许潜藏在其中的平凡热闹。
“你觉得一个五岁的孩子,能逃出当初的帝都,平安到达定威城吗?”岑婉商回头,看着依然跪在原地,冷静如磐石的下属。她问完这句话,连自己都似乎觉得好笑,摇了摇头“五岁的孩子…哪怕她从小就背诵着前往定威城的地图,可她究竟怎么走过去的呢?”
男人没有回答主人的问话,这样的问题本就毫无意义,或许只有上苍知道那个女孩究竟怎么识别的方向,怎么活了下来,怎么到的定威城。
“…是啦…所以才耗费了两年不是么?”岑婉商轻声说道,她原就是为整理思路的自问自答,此刻想通此节,又重坐回书桌前,盯着案上的那些卷宗。
“易府一脉单传,明明是个公子,为何变成了个女孩儿?”岑婉商撑着额头,她的目光随着灯火明灭显得深邃难测“若不是易家的公子,但年龄却又对得上?”
女扮男装?岑婉商笑着摇了摇头,易家是太祖亲封的世袭大家,谁敢驱使京都卫戎去抄灭这样的一门?更为关键的是…
“皇上…”岑婉商垂下了眼,不管当初易家的遗留是公子还是千金,她最终的目标只有一个,岑婉商的眼神显露出了一瞬间的焦虑,她霍的站起身“我要入宫。”
她再一次扭头去看窗外那些漆黑中却透出点点灯火的景色,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没人比她更能体会那个人的冷酷与残忍,也没人比她更能感受那个人的多情与温暖。身为帝者,富有天下,以天下为棋盘,以众人为棋子,当初她的家族是为此覆灭,如今就算加上个易家又如何,就算易家当年是先皇的姻亲又如何?她是上位者,她知道当年少了易家,能对现在的皇上造成多大的助力。
“你真的跟我很像…”岑婉商叹息着,终于明白当初在看到重枫时,对她的在意是为何,受伤的小兽总是会下意识的靠近彼此以慰籍伤口。在苍天之下,在冥冥之中,她或许察觉到了那个少女与她共通的地方。岑婉商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可是她已经做了选择“我要入宫。”她再一次的重复,垂下了眼睛。
软轿摇晃着,走过漫长的朱雀大街,主干道上都已经宵禁,不许再有行人出行,但各坊内却是不禁的,因此行走在漆黑无光的朱雀大街时,也能听到临街的坊内传来各式各样的声音。
每当这时候,就更对比得朱雀大街的冷清,似乎走在了传说中的冥道那样,坊内隔着一个繁华人世,她却在死亡与冰冷的暗夜中独行。岑婉商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可是和那个少女相近的身世所感召,这让岑婉商再一次注意到这种几乎快被她遗忘的感觉。
岑婉商挑起帘幕,轿内被密封得很好的温暖在接触到帘外的阴冷时,慌乱的四散逃逸,只余下冷冷的,和帘外一样冷的温度。岑婉商并没有在意这些,她只是有些留恋的看着一墙之隔的那些灯火,近乎贪婪的听着里面的谈笑,或许那并不总是欢乐的声音,但如今的岑婉商已经没有资格去享受那些平常的喜怒哀乐了。
远处高耸的宫墙与朱雀大街那样冷清,在黑暗中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岑婉商听见守卫高声的问话,与自家仆役小意的应答。接着沉重的宫门被五个守卫用力的推开,发出厚重的声响,就如一声深沉的叹息,然后软轿就进了拱形的高墙内。
守卫们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这是皇上赐予的,只针对这个女子的特权,在这样的深夜中来往于皇宫,曾引来许多人的诟病,而岑婉商也一直谨克己身,鲜少这样。但这一次她却来,因为她知道,这个城市里,鲜少有事能瞒过她的皇上,包括她暗中调查重枫一事也是如此。她本可以自己做主,可是她心中还是有些在意,易家的老宅留下來了,易家的疯子留下來了,那么,再留个易家的种,也不是不可能。
下了从自家府邸乘坐的软轿,四个宫女低眉顺眼的将岑婉商又接上了一旁早候着的小轿上。随行的公公将拂尘一扬,清唱了声:“起轿”。小轿就微微摇晃着被抬起。此时,便算正式入了后宫中。照礼制,岑婉商是不能再随意的揭开帘幕去窥探轿外的景致了。
可是岑婉商又怎么会不记得外面那笔直纵横的道路,那高高的宫墙,以及每一道涂着朱漆的宫门?多年前,年幼的她被愁苦的母亲牵引着,一步步踏入这张大口的怪物。她还记得一道道朱门在她面前依次叠开,琉璃瓦片在一片湛蓝的晴空下映射出的金色光芒。她在这里度过了她惶惶不安的幼年,曲意恭顺的少年,她走过这里一条道路,跨过这里每一个门槛,在不停的被人使唤奔跑中,遇到了她命定的主人。
回忆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匆忙快速,安静的宫中越发的沉寂,过往询问的时候,宫人们都带着份小心谨慎,似乎担心惊扰了什么一样。岑婉商知道这是逐渐接近那个人的缘故,她生性好静,因此越是接近,便就越安静,也越发的令人生出惶恐畏惧。
“岑大人。”
小轿微微一震,放落于地上,接着帘幕被人用白玉的小棍挑起,昏黄的烛火中,一张白面无须,柔软着脸上的软肉媚笑的脸蛋露了出来。岑婉商平静的看着那近侍弓着身子,看着摇晃的火光将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然后微微的笑着,点头谢过这近侍的好意,扶住了近侍伸出的手。
阉人的手背没有肌肉,软软的就如同陷入了一层让人恶心油腻的软肉中,但岑婉商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礼貌的朝着这近侍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贾公公。”
那近侍笑着,抖动着身子,尖细的嗓音里透出了几分的亲近:“岑大人,皇上听得宫人说你要来,已经等得有些乏了。”
“皇上此前睡了么?”岑婉商问道,她知道那人的习性,断不会在这时间睡去,因此也只是例行的问,在前行的路上寻些话题罢了。
果然,那近侍用那尖细的声音如女子那样轻媚的笑着,回答:“皇上之前一直在看奏折,还未曾睡。”他说到这里,又带着一丝羡慕的看着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