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日星期一
上午把昨天的剩饭煮成泡饭当早餐,晟夸我煎的荷包蛋漂亮。
早餐后,大家在闲聊,我突然很想玩点手工活,刚好晟有一本剪纸的书,于是我们一起剪纸,我剪了两只很美的手,很开心,就说:“这只手送给你吧。”他指着我的手笑着说:“我想要这一只。”我说:“这只是不给的。”我们就像小孩子一样,继续玩了半个小时,我说:“如果现在还是个孩子就好了。”他说:“你现在就像个孩子呀。”我但愿我们天天能这样,无忧无虑的呆着,什么也不去想,一起玩,一起煮东西吃,累了就各自躺下睡一会。后他问:“你不是要给你姐姐和妹妹买衣服吗?什么时候去呀?”我说打算晚上去,他说:“一个人去?”我说:“是啊,放假了,大家都有活动。”“要不要我陪你去?”我奇怪地看着他:“你不嫌逛街烦的吗?”他说:“陪你去怎么会烦呢。”我觉得不应该让他陪,但这段时间跟他以及其他同事待多了,感觉神经麻木了很多,不再那么痛苦了,于是没吱声,算是默许了,反正我不会跟他怎么样。
吃了晚饭已六点了,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一起出去了。先到大新百货喝了杯雪碧,站在天桥上看夜景,很美,进大新逛,那些衣服很漂亮,有一条很美的下裙,我们都喜欢,我不舍得买给自己。他让我看了一双浅紫色的鞋子,我很喜欢的,但喜欢的东西并不都是能拥有的,韩襄这么说过。
后去华市百货,外面下起了雨,我们是跑过天桥的。在跳过一潭水时,他伸手想牵我,我避开了。在华百他看中了一条连衣裙,我试穿了一下,犹豫了很久,还是买了,这是给妹妹的。后来又给姐姐也买了一条橙色的连衣裙。要走时他说我那天穿的紫色裤子很难看,衬得脸色很差。我说:“难看才好呢,你就不会再看了。”他说:“是不是真的?”我说:“是呀,这是最好的!”他一下子生气了:“那以后就这样吧。”我一下子没弄明白:“怎样?”他说:“就像你说的一样。”后来我们都不说话了,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陌生得仿佛不认识。他一直走得很快,像跑步一样,我慢慢地跟在后面,我那自暴自弃的情绪突然又回来了,此时即使有人打死我我也绝不哼一下,只觉心里的酸辛比雨水还多,但已习惯了那种心酸,已习惯了当头一棒,已习惯了这种心的孤独,而且只能让别人怨我,我无半句言语。
就这样没有一句话地回到了十九中,大门已经关了,我正要背着那一大袋衣服爬门,他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我,于是我先把包包交给了他,再爬门。
我很饿,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只吃了一些菜,但又脏,于是匆匆洗了澡,之后便去晟那里,因我的饭煲在他那。他正在写东西,头也不回一下,我知道他今天的生气我是无能为力了,那种冷冰冰只能让我远远地缩回去,而且都是我的罪过。
我热了饭菜回到宿舍,我猜他刚才是写信给我,果然在桌子上发现了他的信,看过后我一直呆呆地坐着,全身像结了冰一样,彻骨的寒冷。放在地上的菜,我连望都不想望,只觉一团混沌的东西塞在喉里,堵在心上,那里有一点理智,阻止我任何的思想任何的回顾,阻止我这一触即发的疯狂的心疯狂的行为。毫无动作毫无思想地呆坐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我脑子才开始活动。现在,我,刘含晖,是一个坐在冰冷黑暗的牢底的罪人,我认罪,承认我的脆弱,承认我自私地享受了他的关心,承认我为了摆脱无聊、空虚,尤其是为了消释对韩襄的无边无际的想念和彻头彻尾的绝望,为了让我不因痛苦至死而“天真”地与他模棱两可地交往,我拒之千里同时又主动靠近,我是罪人,是罪该万死之人,我是不该再活下去的人,我是无法再活下去的人,我十几岁就已知道,我不得好死,十几岁就知道,我死得越早越好。我害怕我的思维活跃起来,更害怕突然失控的情绪放纵,于是动笔来写回信,写我自己,写过去,这样可以忘记现在,现在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啊,我的每个“现在”都令我恐惧!我写着信,写我这八年的同性恋、“生死恋”,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转动脑筋写点东西也可真不错,只是写出来的也像我的动作一样机械、干巴,我这么多年的泪和伤,从我的冰冷的身体,冰冷的脑子,冰冷的手,冰冷地流出来了。四点多我终于写好了,对着那些稿纸,我才开始哭起来。后来迷迷糊糊的想睡觉了,便躺到床上,也不挂蚊帐,也不关灯,就让灯光和五点半的曙光一同亮着。
7月12日星期二
八点多便醒了,正呆呆地躺着,小刘过来问是否去喝早茶,说这边的单身老师都去了,我一边抹干脸上的泪一边说不去了,没精神。便又躺回床上。
饥饿一直没离开,但一看到那盆饭菜就不想吃了,确实咽不下去。
十一点,晟拿过来两块西瓜,说是小刘请吃的,他没露面,我只见到门帘外伸进来的两片红西瓜。想来可笑,一夜之间,一切都可以改变,一切都可以颠倒。一直以来,不断逃避的是我,而深受影响的也是我,说“潇洒话”的是我,烦恼的也是我。
我一直都希望,我们只是平平淡淡的同事,他不再找我是我一直所想,现在他让我可以无须努力便能达到此目的,只要我冷静理智地说一句或什么都不用说,都可以。但当他说结束我们的交往,我却如此难受,让我身心冰冷地发现,我的孤独和绝望是如此彻底。我喜欢与他在一起,喜欢有他在的时光,但难以想像难以接受与他“朋友”的关系,每次与他稍为亲近一点,就感觉到心是苍白的,令我发冷。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晟又过来了,他看了我昨晚写给他的信。
一进来他便问:“怎么还不走呢?”我说:“没力气走了。”我发觉自己的听力都几乎失掉了,只发着抖坐着。他说:“别傻了,人家能自拔,怎么你不能呢。同性之间的感情向深处发展是没有结果的,只有异性之间的才有。我保证我们是有结果的,主要是看你。振作起来,我会帮助你的。以后少点过去她那里,而且,到了一定的年龄,对方也是要成家立业的,这是自然的规律。”停了一下,又说:“你睡一下吧,我去买菜煮饭,明天再回家吧。”
我的心从冰窖里面出来,能回复一点点温度了,但仍如履薄冰,白森森的,毫无血色。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本来写这封信,我是不想让他太受伤,我不接受他,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我爱的是同性,我的爱永远没有结果,永远只有痛,我害怕爱,我不要爱。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态度,我害怕独自一人呆在冰窖里的感觉,可又不愿意变成“两个人”,一切都那么茫然,那么令我难以接受。我现在只想离开,一两个月的假期,我只能暂时舒缓,要想彻底解脱,只能永远离开珠镇,但这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我离开了,这种悲剧还会在别的地方继续上演,天大地大,我不知哪里有我的容身之所。我不愿意思想,只想这样呆呆地躺着,祈求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死掉,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我真希望我有嫔的勇气,只需一跳,就解决所有的痛苦。但我知道,不到崩溃那一天,我不会这么做。
两点多三点才吃饭,其实我仍不想吃,只吃了一点青菜,几个芋头。晟还像原来那样对我,但我们以前的那些愉快的交往已变得非常遥远,我在一夜间变了一个人,曾经“快乐、自得、坚强”的那个我已烟消云散,这个人现在脆弱得难以支撑,她是战俘,阶下囚。
晚上他说一起去看电影,散散心,我别无选择地去了,两个人一起走路过去,感觉很怪。《赌王》,这类片我没兴趣,傻傻地看了一晚,毫无知觉地回来了。我太累了,太困了,一边走路眼皮一边打架,一回到宿舍就睡了。
7月13日星期三
早上收拾行李,饭后,晟送我去坐车。坐在回家的车上,我呆呆的,静静的,像个没有思维的木偶人。
☆、第六十章可怕的绝望
第六十章可怕的绝望
7月18日星期一
回到家五天了。
今天看报纸知道江城襄江边曾浸水一到四米,不禁又想着韩襄,整天都在想她,一想起她便伤心,晚上更是如此。
傍晚时正在补记日记,妈妈突然在旁边的窗外叫了我一声,吓得我双手捂住脸浑身发抖,拼命忍住才没哭出来,真是莫名其妙。
7月19日星期二
中午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都没睡着,一直在想东西。这个假期一回来就有很多老同学、老朋友找,个个都喜欢跟我讲故事,都是感情故事,如妙的所谓“多情公子”的无情无耻行径,淑的远嫁异国老头的“救母”故事,珠的九曲十八弯的悲情故事,莉的与一有妇之夫私奔后又分手的“勇敢”故事,想得最多的当然是我自己的无法结束的故事,于是我的脑子更是一刻无法消停,人生为何如此“多姿”,引无数女子竞神痴。
下午做饭的时候爸爸回来了,我从窗户看到他在院子里看花,穿着一双拖鞋,挽着一节裤腿。我一下子被打动了,便也跑出去看,他说昙花只剩一株了,我说还有几片叶子插在围墙边的花槽里呢,他便过来瞧,说:“这样也能长的吗?”真像个孩子一样。我不禁想起前几天妈妈讲的一件事。一天深夜爸爸回来后把妈妈摇醒,妈妈问他干什么,他说下面开了好几朵昙花呢,很美很香,让妈妈起来看,还拎了照相机去拍了几张照片呢。听得我非常开心,爸爸是这样一个浪漫有情调的人呢。现在我又见到他弯着腰把鼻子凑到那向外伸的紫红的鸡冠花上了,他还找到了一株藏在南瓜叶子后面的兰花,于是他把瓜苗拔了,好让兰花重见天日,但我想,明天妈妈肯定要撅嘴巴了,妈妈肯定更喜欢南瓜苗长起来,并接上几个大大的南瓜。爸爸做这些的时候,样子很专心又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被我看见了。
7月20日星期三
昨晚看《晚霞消失的时候》,到四点钟才看完,那时,外面正下着雨。
今早九点钟给俊俊吵醒了,要我去煮早餐给他吃,我正睡得香,觉得很气,煮了早餐后便又爬到床上,但再也睡不了了,一直在想韩襄,非常伤心。
做午饭前黑豹来电要稿,于是中午吃了饭后就写稿,一直写到五点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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