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他自己都忘记了,可闭上眼睛,噩梦般的血水让他不敢入睡,睁着眼睛看着天亮。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婚礼取消的事,由你宣布吧,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
她咬着唇,一方面他是尊重自己,听上去似乎是自己嫌弃他。
可他的态度,却更像是,不怎么在意。
她的嘴唇泛白,这一天,迟早都会来,是自己想得太过美好了。
她悲哀的发现,他们之间,竟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分享不了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内心不容他去探视,可她好怀念,他曾陪着她去那些小学陪伴孩子,做着游戏,分发着礼物。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如今却如此遥远。
“对不起。”他的声音轻弱羽毛。
可她竟然能听得懂,这三个字背后的含义。
对不起,不是因为他辜负她,让她受伤。
而是他原本该安慰现在的她,可他自己也很难过,安慰不了别人。
“她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她提醒到。
程沂哲猛的睁大瞳孔,“那我去买吃的。”
走了几步又看着她,“你……”
“我自己回去。”
他这才急步跑开。
看着越来越远的他,她眼睛一片迷离。
终究,不属于她。
站在病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江桑榆终于将门推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白诺言。
白诺言也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江桑榆,她的脸色太过镇定。白诺言几乎就想到了电视上的妻子跑到医院去乱打乱喊那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的一幕,直直的看着江桑榆。
江桑榆也走向白诺言。
“疼吗?”江桑榆轻声开口。
白诺言咬咬牙,“不疼了。”
江桑榆找了就近的位置坐下,看着白诺言不太健康的脸色,“身体还很虚弱就多休息,不要乱跑乱跳,多吃点东西,不要太挑食。”
“我又不是小孩。”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就像凌迟一般。
听到她这样说,江桑榆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下,“不是小孩,怎么会如此任性?”
白诺言呼吸有些难,喘气声音有些大。
江桑榆站起身,为她拍拍背。
随着江桑榆的动作,白诺言心底酸涩难忍,抬了抬头,害怕一低头,就会忍不住哭起来。
看着这样的白诺言,江桑榆想,自己永远做不到随心所欲的去做事。即使是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会将事完全归咎在别人身上,做不到大哭大闹,做不到像泼妇一样扑上去乱打乱叫。不是因为看不惯,不是因为轻蔑,只因为自己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无法做到,这就是属于她自己的懦弱。
“要好好照顾自己。”江桑榆发现自己除了这淡而无味的话,竟然想不出别的来了。
白诺言点了点头。
“要……”江桑榆停了停,好好保重这样的话听起来同样的反复,“我还是希望你做回以前的你。”
“以前的我?”白诺言似乎有些不在状态,“那是什么样子?”
“不会去伤害别人。”江桑榆打量了白诺言许久许久,“更加不会伤害自己。”
白诺言一愣,越发的酸涩。
江桑榆自己却笑了笑,“如果做不到,那就做到后者就好。”
自私也好,真性情也好,不要伤害自己就好。
白诺言靠坐在床头,心口剧烈起伏着,“你就没在某一刻,恨过我?”
“不知道。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们的环境换一下,你还是现在的你吗?而我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我?我总是找不到答案。所以,没有必要去埋怨,去恨,那太累。而且,我也没有恨你的理由。”
白诺言思索了一小会儿,“虽然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可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论什么过错都归咎到所处的环境中,或者父母身上,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所以,就算我们之间的环境变了,我还是这个我,而你也依然会是现在的你。”她想到小说中那些女主角,“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让人讨厌的圣母?”
那些圣母女主,未必都是些千金大小姐,更多的还是家境贫寒的人吧。
虽然,圣母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作者想写更长的文,女主圣母点为这个为那个付出,才能码出更多字数。
江桑榆笑了笑,将自己包里的一幅画拿出来,放到白诺言面前,“我想,它应该属于你。”
白诺言接过画,看了许久,视线停留在画中人脚上的那条链子,丑陋的链子,只有一个小铃铛孤独的伫立。
江桑榆看着白诺言蹙起的眉,淡然开口,“未完待续的画,像不像你和他的关系?”
白诺言将画收起来,“我以为,至少不该是你来说。”
“突然发现,当自己以置身事外的角度看待一切,也挺好。哪里就有那么多恩恩怨怨,平和一些,没有什么不好。埋怨别人的同时,也会将自己推向深渊,我不愿意这样。”
良久无话,江桑榆站起身,她确实该告辞了,今天说了这么多废话。
白诺言沉默的看着江桑榆准备离开的背影。
江桑榆走到门口,终究很不甘心的拉着门,回过头,“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我?”
这是她心底,最想知道的事。
白诺言以为,她会将最后的问题留在程沂哲身上,或者其他,没有想到却是问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