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眼睛,够了。」
加州清光拉紧围巾,捏了捏主公发抖的手臂。
太郎太刀从後头凑近,拦腰抱起了审神者。他们心里有种与生俱来的默契,明白什麽时候该点到为止,一行人牵着马打道回府,庄严正经正如他们来时的气氛。
刀剑男士与时空溯行军背道而驰,各自离去。
地上拖起沉重的影子,冗长而墨黑。
摇摇欲坠如落花,撒了满地的残缺,一步一步,在三条大桥上印着永世的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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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日月宗近真正瞧见审神者喝茶的样子,他才明白何谓轻飘飘的。
树上的蝉十分聒噪,掷地有声地,像硬拿着长指甲刮过琴弦的刺耳。
主公端坐在桌前,腰挺得笔直。他双手捧着茶杯丶嘴唇轻抿杯缘,像鸟儿衔着花朵。
面色洁白胜雪,冰肌玉骨,即使不抽菸也犹如笼罩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在这喧嚣的气氛下,他依然怡然自得的品茶。
彷佛一叹息便会冰消瓦解的清雅,眉眼间云行水临。
还真的轻飘飘的。
「主公,颇有古风呢。」
歌仙倚在审神者旁,心领神会的替三日月发表意见。
审神者的微笑像字里行间精心雕砌的词汇。
「濑见巳暮。」
他突然道,语调之轻柔。蝉鸣随着炎日温度增加越加聒耳,他的声音却没有融化在蝉声中。
原本慵懒躲在廊檐下的刀剑们全竖起了耳朵,他们不明白,为什麽要用这个名字破坏此时此刻的安宁。审神者只是伸出一指,指向攀在树上的蝉。
「听,阵雨蝉鸣。蝉儿十七年的光阴全埋在土中,它们用尽力气,在褪壳後剩下的四个星期,燃烧仅存的生命,化为最後的歌曲。有个词能形容这情景。」
「......相闻歌离蝉时雨。」
歌仙自言自语般地咏着俳句。
「是的,蝉时雨。这是最後了,明知徒劳无功,再怎麽如何也无法挽回即将消逝的生命,只能倾尽所有,以歌唱抗拒,以蝉鸣证明自己的存在。」
三日月顿了一下,想露出怎样也抓不住要领的表情,可是审神者直直望入他的双眼。
不只是望入他的双眼。他望入记忆,关於濑见那彷佛临死的告解。
无谓的挣扎。明知如此,却仍然挣扎。
在空无一物的海面上依然奋力扑腾,直到丧失挣扎的力气。
「那个人,他们,歌唱最後的生命,最後殒灭在火焰中。」
审神者不称他濑见了。
他不过就是一个历史主义修正者,刀剑的主公。为了找寻一丝希望尝试一切的修正者。
濑见巳暮(せみしぐれ)──以及蝉时雨(せみしぐれ)。
若是换作刀剑男士,这样眼看着愿望逐渐破灭而无能为力,大概也会如此挣扎。
就如他说过的。同甘共苦,一同出生入死,他们互相奉献生命,为对方而活。
刀剑随时可以为他赴死,而审神者亦然。
他们与敌方像一座正反两面的镜子,映照出相对的样貌。
再如何改变观看的角度,都是如出一辙的相像。
可正因相像,所以没有退让的馀地。为了守护自己的爱,只能靠争斗,而这世界黑白分明,胜负是残忍的东西,他们两方都并非正义,也非邪恶。
「濑见巳暮和蝉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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