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房间主人悠哉地朝他露齿一笑,神色间尽是难以言喻的笑意。
而今剑跌在角落,似乎是被突然打开的纸门惊吓到,因而止住了啼哭,但眼泪仍无法克制的掉下,落在揉得发红的鼻头上,模样凄惨。
然後,当他看向审神者──他张了张嘴,话全哑在喉咙中。
审神者一直是本丸里美丽优雅的存在。
然而现在,那以往如凝脂滑顺的肌肤,却爬满荆棘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浮痕。像火烧留下的印记,白皙皮肤被染成灼伤的灰红色,叫嚣着疼痛。
伤痕也张狂地缠绕上原本白净的脸庞,斑驳淋漓,从皮肤表皮下喧闹着要奔逃。
体无完肤!当下,石切丸的脑内只馀这四字环绕。
一股毛骨悚然顿时迅速地从尾椎窜上,体内感官无一幸免,他的牙齿隐约开始打颤,但不清楚是因为这怵目惊心的画面令他恐惧得发抖,又或者是因为愤怒。
石切丸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可是敏锐的神经当机立断告诉他,这一切八成是濑见在搞鬼。
没有原因,这是刀的第六感。如同敌人在前,身体会自动做出反应。他能感觉到房间里充斥着不净之气,而他是能够驱逐灾厄丶清除不祥的神刀。
然而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把本体刀挂在房间里。
手上只有刚才来不及放下的祭神用御币。於是他将之举起,跨出步伐丶摆出战斗姿势。
「我又不是恶鬼,你再怎麽挥舞那东西也无法净化我的。」
濑见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样子,乐得挑起眉。
这家伙怎麽敢?
竟敢在这刀剑本丸,对他们的主公,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他哪来的胆子敢这样做!
审神者却无动於衷,径自提问道:「你的目的是什麽?」
「甭说,当然是为那胜利二字!」
他摇着手指,将胜利两个字说得轻巧,又加以无从反对的强硬,甚至,带着一点悲愤。
石切丸听得真切。濑见就是个奸细,潜入本丸探听敌情,负责胡搅捣乱丶逐渐崩解他们的生活,可怕的是,他们还不知原因为何。
「既然如此,你大可直接把我掳了作人质,或者更乾脆的,杀了我以绝後患。为什麽还特地在这潜伏许久,费尽心思丶整日操弄一些愚蠢的花草药水?」
「噢,亲爱的小洁,绑架你真真是最不明智的作法。我会来这儿,就是因为我们无法取得所谓的胜利,若我有高质兵力足以抵挡你发疯的刀剑......这件事基本上便不成立了。」
「再者,我杀了你更是无用。你们那时空政府,旗下的审神者要多少有多少!还缺你这个替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吗?若你死了,不用多久就会有新的人来顶替,指不定还来一个更冷血难缠的家伙,所以还不如牢牢抓准你呢。」
石切丸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努力凭着只字片语摸索出事件的脉络。
濑见巳暮是与他们对立的历史修正主义者。
那对立不单是指两方政府的立场,而是因为世界分成许多平行宇宙,不同的修正者进攻不同的平行历史,审神者亦然,所以政府需要无数个审神者。
然後濑见正好与他们被分配到同一个时空。
平时与他们刀剑战斗的队伍,都是濑见麾下的军队。也就是说,敌方的主公亲自来到这里。
他从没想过对方其实也是有大将的。和他们相同,被创造丶分配丶照顾,并服侍修正者。
又是一股不寒而栗。
这感觉就像是他赫然惊觉,自己一直以来斩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不过如果你死去,你的刀剑也有可能和隔壁一样,拒绝接受新的审神者而自力更生,那样也行,可是假使如此他们便会闇堕化,最终陷入无法脱逃的泥沼。没有人领导的刀剑容易失去自我,要我说啊,我个人是不乐意见到这种情况的。」
「我以为刀剑的悲惨下场并不概括在你的考虑范围。」
审神者显然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很鄙夷地抬眼瞪他。
濑见不以为然的耸肩。
「我没有要赶尽杀绝,所以我才会采用迂回的作法。只要能让你的刀剑暂时丧失战斗机制,不消三天,修正军就能攻下这平行历史,接着,时空政府会识相地放弃这里,到时候我们不必再争锋相对,大家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多好啊,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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