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那颗‘钉子’真的消失了,不然我也不会让你退出来。”旺达勉强微笑回答,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大大的眼睛下是同样大的黑眼圈,“可你还好吗?我感觉到——悲伤。”
史蒂夫摇摇头,接过洛基递过来的毛巾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我们能继续吗?”
洛基的目光在史蒂夫和旺达之间游弋着,似乎在做着某种评价。
“把这个喝了,能帮你补充魔力,”他递给女孩一杯飘散着诡异绿色水汽的饮料,“然后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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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还没有睁开眼就感到寒冷,那种冷像是从他身体最深处散发出来的,冷到能将全世界都冻结成冰,又好像是反过来,全世界的寒意凝结成一把冰锥,狠狠地贯穿他的心房。他哆嗦着艰难撑起眼皮,触目所及是一片银白,耳畔,列车行进的“轰隆”声在这死寂般的白色中回荡,宛如丧钟。
雪原、列车,他几乎立刻就猜出了这是哪里。他站起身,抬起头仰望不远处的悬崖,那是巴基坠落的地方,那段不堪回首的苦难命运的开始,它高高耸立着,如一只利剑般直指晦暗无光的天空,那里阴云密布,黑压压得简直好像随时都会崩塌并砸向他的头顶。周围很安静,安静到令人毛骨悚然,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没有雪花落地的声音,没有风吹树摇的声音,没有飞鸟鼓翼的声音,纯白的雪仿佛吸收了一切。
史蒂夫痛苦地阖上眼睛,这就是巴基记忆中的雪原,冰冷、黑暗、死寂到就像一座坟场。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但这一回至少能够陪着他,让他不至于孤独一人。
他很快在两棵被砸倒的云杉附近找到了他的巴基,他脸朝下趴伏在雪地里,棕发乱糟糟地结成冰渣,左臂骨头齐肘断掉,唯余一层皮肉勉强和身体相连,海蓝色的作战服也被树枝撕裂,露出里面雪一样白的棉絮和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身后,一道由血标记的匍匐的痕迹触目惊心,血迹本应干涸,却因浸染在雪中而变得鲜红如初。
梦里,史蒂夫曾无数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残酷的白和凄美的红相互交织、扭曲,断掉的手臂安静地躺在当中,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那只手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抚摸过他的头发,揽住过他的肩膀,浸湿毛巾为病中的他擦拭汗水,递来糖果、蛋糕和一切的美好。那只手是巴基的一部分,也像是史蒂夫的一部分,可现在,它半埋在雪地中,无论如何渴望仍旧不得不永远离开他温柔的主人,这是何等绝望和悲凉。
他撕开自己的衣服试图为巴基包扎断臂,可血还是不停流出,他又试着处理其他伤口,可依旧无济于事,鲜血不断铺开甚至染红了整片雪地,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巴基的记忆,在他的意识没有苏醒之前自己做什么都只是枉然——他必须先唤醒巴基。
“巴基!”他叫着挚爱的名字,狠下心用力地推搡他,直到那个人微微抬起眼帘。
“史蒂薇——”巴基轻轻地回应着,声音小到几不可查,却令史蒂夫喜极而泣。
“是的,巴基,我在这里,你还好吗?”
“好极了,”巴基勉强说,牙齿因寒冷而咯吱作响,嘴角却努力勾起,展现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就是冷得受不了,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JJ了,但愿它不会和我的胳膊一样断在这里,不然太多女孩会伤心的。”
“这种时刻还不忘炫耀你的辉煌战绩?”史蒂夫想笑更想哭,但他不能哭,便只能苦笑。
“那是男人的勋章,完全不亚于那枚十字形的。”巴基显然很懂得苦中作乐,“说到这儿——你把那位美丽的卡特女士挂在胸前了吗?”
“没有,”史蒂夫小心翼翼地将巴基抱起来,在不碰到那条断臂的前提下让他躺进自己怀里,“我和佩姬只是很好的朋友,我敬重她却不爱她,我爱你,巴基,等我们走出这片雪原我就向你求婚。”
“说得好像真的似的,”巴基嘀咕着动动身子,在史蒂夫怀里选了个舒服些的位置,“如果有诚意的话为什么不在这里单膝跪地?”
“因为我需要一枚戒指,”史蒂夫低头吻着巴基,先是前额,再是鼻梁,“以及一个足够浪漫的环境,至少要有壁炉——”他又亲了亲那两片冰冷干燥的嘴唇:“——这里真的有点儿冷。”
“你不该来找我,”巴基靠着史蒂夫的肩膀,那些吻让他很舒服,也让他变得放松,“你有你的使命,九头蛇的基地没有被完全清除,我们的战争还没有取得胜利,而这里又太危险,你会死在这儿的。”
“没关系,”史蒂夫说,声音哽咽,“我们可以一起死在这里,史蒂夫·罗杰斯和詹姆斯·巴恩斯,就我们两个,这也算是个HappyEnding了,对不对?”
巴基却撇撇嘴。
“可我更想活着离开,”他从史蒂夫怀里挣扎着直起身,“你的盾牌呢?”
史蒂夫微微一呆,想了想指着自己的脚边:“就在这里,我想雪把它埋住了,我这就把它取出来。”
他回想着洛基的话,努力集中精神在脑海中描绘星盾的模样,这里是一个由巴基思维主导的世界,他必须引导巴基去相信、去想象才能让本不该在这儿的东西凭空出现,而且鉴于他已经被巴基接纳,他也可以通过自身的冥想强化事物的存在。
当他心惊胆战地用手拨开雪堆时,发现再熟悉不过的星盾正好好躺在那里,终于小小松了口气,微笑着拿起自己的老伙计并递给了挚友:“看,它就在这儿,完好无损。”
巴基没有说话,只是用右手接过星盾,垂头看向自己的左臂,然后他深呼吸了三次,举起盾牌狠狠向左臂的断口处砸去。
“巴基!”史蒂夫大叫一声,一把攥住了对方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巴基抬起头,那双湖绿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史蒂夫,波澜不惊:“你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必须这么做,这条手臂已经保不住了,如果不尽快处理只会失血越来越多,届时我们将无法走出这片雪原。”
史蒂夫怔怔地看着巴基,是的,他确实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他要用星盾的边缘彻底斩断断臂和身体的连接,斩断自己的血肉,那么,真实当中巴基是不是也试图这样做过?那里没有星盾,没有史蒂夫,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受着伤,挨着冻,为了能够逃离这片一望无际的白色恐怖,回到史蒂夫身边,硬生生切断自己的胳膊——可他又要用什么切断自己的胳膊?他手边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一个应急包。
他平静注视着巴基的眼睛,轻轻地从他手中拿过星盾,稳稳地握着,颤抖的嘴唇则泄露了他内心的痛不欲生。
“我来,”他温柔地说,“让我来,好吗?”这是我的罪孽,至少请让我自己背负。
巴基抿着唇,头一回在雪原中流露出哀伤的神情。
“不,史蒂薇,我不能让你为我做这个,”他喃喃说着,“你受不了这个……你比我更加受不了这个……”
史蒂夫慢慢摇着头,轻手轻脚地让巴基背靠树干坐好,用左手扶着他的后脑:“就像我无法忍受这一切,你也同样难以背负,但我们一起情形就会不同——我会陪着你,一直到生命的尽头,时间的尽头,一切的尽头。”
说着,他倾身吻上对方,同时举起星盾,向着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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