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有旨意给府里,心里倒是没有多慌乱,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跟八王爷相交莫逆,那位可是当今的亲弟弟,他又没做过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那些个抄家啊什么的绝对离得他远远的。
一边让人去前院儿摆香案,一边还有心思在那里琢磨着,莫不是要给老爷升升爵位,或者直接将这爵位给了琏二?
说起来皇帝那里也真是磨叽,他这辞爵的折子都上了几次了,竟然连个音儿都没有!
……
贾赦使劲儿的揉了揉耳朵,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心肝儿扑通扑通跳,浑身发软,跪在那里想起身都起不来,看着对面宣读圣旨的宗室老王爷更是满脸的“你一定在说笑话”!
便是下了朝便被人给请回了府里单等接旨的琏二跟琮哥儿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琏二是不相信自家弟弟就这么被抢走了,琮哥儿却是没想到徒睻所谓的他会解决就是这么解决的!?
看着前面已经吓傻了的自家老爹,忍不住便是一阵恼恨,这家伙也太...太...太欠收拾了......
板着张脸上前接了圣旨,顺手将自家老爹给扶起来。
“琮哥儿,琮哥儿,那上面说的可是真的,好端端的怎么就让你跟忠顺亲王结契呢?”贾赦看到儿子过来,真如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抓着儿子就不放手了,“枉费爹爹还以为八王爷是个好的呢,他怎么就能够抢我的琮哥儿呢?”说到这里已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只这话让人听去......琮哥儿不着痕迹的将老爹往身后挡了挡,琏二那边也扯着来传旨的大宗正,顺手塞了两个大大的红封,怎么说都是喜事,万一闹出笑话来就不好了。
其实那位大宗正现在也没回过魂来呢,这封圣旨的内容他之前并不知道,心里虽然好奇竟然让他来宣读,但是却并没有多想,所以刚刚宣读的时候竟然被吓得念断了几次,到这时候还没回过魂来。
心里忍不住念叨着皇帝和老八荒唐,一个结契巴巴的下封圣旨做什么?这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吗?
这时候再看跪在前面的贾琮,也再没了之前的欣赏,才气是有了,可这模样也太过妖孽了些,怪不得能将老八那个糊涂蛋给迷得如此不管不顾的。
心里这么想着,看向贾家父子的目光便极度不善,如果不是他心里深知徒睻虽然是晚辈,但却是亲王的爵位,又被皇帝惯得一向有些混不吝,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敬老尊贤这几个字,恐怕那些难听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即便如此,那脸色也是难看的紧!
不过,当他看到贾赦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之后,心里的那些不快却奇迹般的影踪全无,看着前面互相遮掩的父子三人也只余下满满的同情。
心里甚至还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接过贾琏递过来的两个荷包时候更是一阵的不自在,想了想开口安慰道,“圣旨已经下了,你还是好好劝劝你父亲吧,这......”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话不用说的太明,大家心里都知道!
还有一句话,这宗正想说却是没说:也幸好圣旨上是让贾琮和徒睻结契,至少前途还在,这如果要是换个人或者换个说法,说不得以后就要被困在那四方天地里了呢!
贾琏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对这一天的到来,他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候也只是一种终于尘埃落定之后的轻松,倒是不如外面所表现出来的这么难过。
老爷现在是指望不上了,殷勤的将宣旨的一干人等送走,毫不意外的贾府前面转角处看见了一辆眼熟的马车,那旁边的护卫更是熟的不能再熟,可惜此时却没了殷勤招待的心思,只装作不见,转身便回了府里,心里平白生出一股郁气,‘砰’的一声那扇黑漆大门便被严严实实的给关上了。
屋里贾赦还在那里哭的不能自己,一边拉着琮哥儿的手,一边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说道,“这王爷看着明明是个好的,做什么偏偏来招惹我们琮哥儿呢?”
这叫琮哥儿怎么说好?
“爹爹,有个事情我一直一直没同您说,其实其实......儿子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男子。”琮哥儿跪在贾赦身边,低垂着脑袋,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许是被吓到了,贾赦的哭声嘎然而止,愣愣的盯着跪在自己身边的小儿子好半晌,才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似的说道,“那个那个,琮哥儿啊,你喜欢男子便喜欢好了,便是琏二身边的那几个小厮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当爹爹不知道吗!
可这根本不耽误娶妻生子啊,现如今圣旨让你跟忠顺亲王结契却是不同,他身份尊贵,却到如今都没有个子嗣,如何能容得下你有亲子?”
琮哥儿暗地里舒了一口气,自家老爹的想法跟一般人果然不同,知道自己的性向竟然只纠结了五秒钟就接受了,还是自己之前的观念太过迂腐了?!!
不过,老爹这次倒是难得明白一回,那话说的也太对了,可是再这么由着他大庭广众之中哭下去,估计明天那些没事找事的御史就要上折子了,“爹爹,没有子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让二哥跟嫂子再努力生个嫡子过继给我便好了。”宗族观念下,这种过继的儿子跟自家亲生的也不差什么,“倒是偶然听人说这一段时间您经常同王爷一处,难道这人真的有这么差?竟然让您连圣旨都不愿接,只为了不想儿子同他在一起?”
这问话一出倒是把贾赦给噎住了,他心心念念的想将徒睻当作兄弟,自然是因为喜欢他的为人秉性,这张圣旨如果不是涉及到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小儿子,换做琏二他都可能笑呵呵的将人给送过去。
但是这圣旨上怎么就不是琏二呢,说起来他们两个的年纪还要相近些,如果真的喜欢青春年少的,宝玉也成啊,那位可是衔玉而生,生来就注定了与众不同,与王爷结契可不是正好?到时候让他出个十万八万的礼钱他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越这么想着,贾赦心里越纠结,反正无论心里怎么认为八王爷是个好的,但是只要是与自家的琮哥儿搅合在一起就不行,偏偏他连个理由都说不出。
倒是将原本的嚎啕大哭给忘了,一门心思的琢磨着这件事情,好半晌才喏喏说道,“你嫂子都多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生,要不然我让你母亲再给你哥哥挑个好的?”只不知道让琮哥儿偷偷留下个孩子记在贾琏名下,再过继过去的成功性能有多少,赦大老爷闪烁着自己那双略显浑浊的小眼睛,一会儿是对皇权的敬畏,一会儿是对小儿子的疼爱,这心揪的,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估计至少得减寿十年!
琮哥儿看着已经转移了注意力的自家老爹,真为他的思维转换之快称奇,不过,无缘无故得罪嫂子的事情他还是不会做的,凤姐儿虽然现在脾气好了许多,但是善妒本就是女人的天性,如果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关系,贾琏要多个身份高贵的妾甚至可能是二房,心里还指不定怎么诅咒他呢。
虽然不痛不痒的,但是心里总会过意不去,也影响自己跟薪哥儿的关系。
生怕老爹行动力过快,遂连忙劝道,“既然是要过继给我的,随便什么女人生的儿子可是看不上,而且二嫂子才三十不到,哪里岁数大了?我记得二婶生宝二哥的时候可是有三十多近四十岁了呢。”
贾赦撸着胡子想了半晌,这才点了点头勉强同意,琮哥儿说的也对,孩子既然要过继给他,当然是嫡出的最好!
正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后宅,邢夫人等人只按品大妆后在这里跪着,并没有一同去前院聆听圣旨,但是下人腿快,却是不妨碍她们早早便得知了圣旨上的内容。
等候这一会儿的时间,邢夫人已经哭了一场,她好不容易才哄得大老爷同意将琮哥儿寄到她的名下,眼看着一天天长大了,前些日子还在那里惦记着圣人能给自家儿子选个什么样的妻子。
想来能够得圣人赐婚,这身份绝对低不了,到时候儿媳妇娶进门,便是身份再尊贵又能如何?怎么都是她的亲儿媳妇,怎么都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到时候有这么一个人伺候着,她倒是要看看谁还敢讽刺她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上不了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