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听了哼哼,点点头。
背对两人的蚊雅没来由觉得头皮一阵发紧。
“师父,可以开始了么?”
郑大夫点头,药童旋即麻利地单手托着纹斛腾出一只手来在提药箱。他事先就在一旁铺好了干净的稻草,上头还盖了一层棕毯一层干净被子。因为铺得足够厚,纹斛被放上去时也仅仅是轻微地颤了颤睫毛而已。
“把他抓稳了。”
“是。”
仿佛预演过无数次,那药童手脚极轻却又极自然地将人重新揽入怀中,纹斛意识已有些模糊,却像是极信赖此人一般十分配合,乖巧地任凭摆弄。
“刚才耗了太多的体力,估计这会儿也没力气犟了——你还是将人抓好,我这可是要动刀子的。”
郑大夫再三叮嘱后,方才掀开了纹斛裹在身上的衣服,露出那被烫得通红的肚皮,以及肚皮上一个白色的如同蚕茧一般的凸起。
“果然高明,这么一烫竟然让蛊虫自动离开虚火旺盛的肺腑脏器,转移到温度较低的近表皮处了。”
身为医者,郑大夫对蚊雅使的这些手段甚是感兴趣,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当场抓着蚊雅询问细节都有可能,眼下他也只能压抑着自身的好奇,动作麻利地解开药箱上的绳扣,取出伤药和那一排刀勾。
刀剑划破皮肉的那一瞬,痛习惯了的纹斛竟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可是郑大夫的脑门儿上却是滑下了豆大一滴汗,表面上看蛊虫埋得并不深,可划开表皮之后才发现,虽然埋得不深,可抓得却极牢实。
药童离得最近,从他那角度自然也看清了折磨纹斛这么长时间的蛊虫到底长什么模样,虽然已经进入休眠状态缩成了指甲盖儿大小,可却在身子四周伸出了吸盘一般细长的触手牢牢抓住了纹斛的血肉,一刻不间断地从中汲取养分。
不想弄醒它,就只能连着它触手延伸到的血肉一同剜掉。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蚊雅不知何时踱到两人三人身边,摇头晃脑地说着风凉话,
“剜下这么大一块儿肉可不行,他身子虚,再这样折腾保不齐熬不到明天。”
这样的结果是郑大夫万万没想到的,他的医术虽不算顶高明,可因为长年随军处理惯了各种刀伤剑伤,剜下一块烂肉再止血包扎对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当兵的汉子命糙,只要不是掉脑袋掉蛋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可是眼下……
郑大夫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医术有问题,怪只怪这人命薄。
“你的条件。”
就在郑大夫想着该如何推卸责任时,那老实巴交的大个子药童突然开了口。望着他宽阔的肩膀,蚊雅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怎么能说这么伤感情的话,就凭我同薛公子的交情……”
“说吧。”
这回换了纹斛应声,惨白的一张脸几无人色,豆大的汗珠从身上不断冒出,滚落,再冒出,又滚落……哪怕是处于这样的境地他仍旧没乱了方寸。
一双眼,从始至终都看得极透彻。
“如果觉得他说话没份量,我可以给你承诺——你的条件。”
冷静的眸子,对上那双顽皮得近乎冷血的眼睛,转瞬间交锋不下百次。蚊雅先是一愣,旋即,如同发现什么宝贝一般高兴地跟个孩子一样拍手大笑,
“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扭捏了——我要这个蛊虫,以及——”
蚊雅指了指纹斛,白生生的牙齿在火光下泛着金灿灿的光泽。
“我要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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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斛是被那药童一路抱着回来的,身上的伤口虽然止住了血,却仍旧受不得颠簸。这一路走得极小心,对外只说薛公子外出游玩时受了伤不能自个儿走路,应当也能糊弄过去。靠近营地时该换了赵振行抱纹斛免得别人起疑,药童却只看了一眼赵振行,没撒手。
“怎的,抱这一会儿就舍不得了?”
赵振行鄙夷地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纹斛,脏话到了嘴边终于还是骂了出来。
“哼,别的能耐没有,勾人的本事倒是不错。”
此话一出膝盖突然传来剧痛,赵振行不受控制地双膝跪地,警戒心顿起,再抬头看那高大的药童时已满眼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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