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英滔滔不绝地说明,臣边听边赞叹,就连浩三也眼神发亮听到入迷。
「你好了解喔,老师。」
「哈哈,没有啦,我也是听说的。」
望着慈英笑得腼腆,臣不禁深感佩服。居然在日常会话中,自然地提及源氏跟平家。比起注重血脉的起源,像这样平易近人地讲述以往到现在的历史,更能打动人心。
(这就是所谓的传统吧?)
传承了数百年的血统。这跟连父母的脸都快记不得的自己,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啊!臣不由得暗自苦笑。这时,太志不顾浩三的阻止缠上了慈英。
「对了,听说老师是镰仓出身,那不也是源氏的后代吗?」
「啊……是的。不过我们家并不清楚历代祖先的事,更不晓得源氏跟家里的渊源。」
沉浸在儿时惆怅的臣,这才注意到慈英回答得有些为难。一讲到家里的事,慈英便悄然别开视线。
「……我堂哥应该知道,毕竟他比我年长。」
「堂哥啊?他也是画家吗?」
「不,他经营一家珠宝工房——」
果然,慈英只会提起照映这个亲人。察觉慈英似乎想借此岔开话题,臣的心头涌上一股复杂情绪。
(为什么总是避谈家人的事?)
每次一触及这个话题,臣总是选择不多问。
起初他是害怕才不敢问。他怕慈英来自温馨和乐的家庭,自己的内疚感会因此加深。
但随着两人交往越深入,臣渐渐觉得慈英内心应该有不亚于自己的阴暗面。他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就了慈英心底深沉晦暗的部分,只能说那是慈英怎么也逃不掉的宿命。
察觉这点后,臣更不敢多问慈英,深怕一个不小心触及会伤害到他。
(我尽可能不去过问他家里的事,但……)
陷入沉思的臣回神后,发现慈英正默默喝着酒。
看来不多话的慈英已结束了话题,接下来则是由浩三跟堺闲聊以免场子冷掉。
臣默默替慈英见底的酒杯添酒,恋人向他投以感谢的眼神。臣见状内心莫名一阵揪痛,但仍旧回以一抹微笑。突然,慈英看向前方低喃:
「……啊,写得真好。是哪位写的?」
公民馆正面不知为何有个壁龛,上头挂着以磅礴气势写成的『本来无一物』挂轴。臣循着慈英的视线望去,疑惑地歪着头。
「嗯,本来……?什么意思啊?」
「那是一句禅语。本来无一物,指的是每个人从最初就一无所有。所以无论失去什么、得到什么,都没什么好畏惧哀伤的。」
「嗯哼……」
直盯着老旧挂轴的男子侧脸感觉好遥远,看得臣内心纷乱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喝下酒嗓门变大的堺,声音却格外响亮。
「对了,你明明是丸山家的继承人,为什么叫浩三?」
「喔,哈哈哈。就如同我的名字,我其实是家中的三男。」
「咦,是这样啊?」
或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平日稳重寡言的浩三变得有些饶舌,和能言善道的堺聊得相当热烈。
「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不过大哥很久以前在山上遇到土石流,意外过世了。」
「啊……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你刚刚说有两个哥哥,那么另一个呢?」
「二哥他……算是不在了。」
堺狼狈地低下头,细小眼睛却闪着异样的精光。一旁的臣也被浩三的话吸引。
(算是不在了?……什么意思啊?)
好模棱两可的回答。感觉其中应有复杂的隐情,但臣并没有追问,反而静静听着浩三用低沉嗓音说下去。
「以前,我曾经很想离开这个小镇,但终究不忍心抛下年迈的双亲不管。……虽说现在父母早已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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