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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你干什么?还不放我下来!”子莫揪着高湛的龙袍,今日这是什么日子,一个个都趁着他瘸了一条腿便不把他放在眼里!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刘子业没能捞到人的手还定在木轮椅上,看着高湛已然毫不生份地亲自抱着高长恭登塔,眉眼当真狠狠抽搐了一下,忙不迭从后面跟上。普天之下竟还有人的无赖功夫胜过他?!一时惊叹,又有些和高湛惺惺相惜起来。

“兰陵殿下,外国使臣当前,你该注意些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家风范。”高湛低着头谆谆教导。

子莫脸冒冷汗,七窍生烟,压着嗓子狠狠说道:“可不是你逼我的,失了皇室风范的是你吧!我一个七尺男儿用得着皇帝陛下如此对待?!你当我今日才三岁大吗?!”

“不然呢,在我眼中长恭都是那个抱着我不肯放的撒酒疯的孩子啊。。。。。。”眼里含笑看着长恭,高湛心里都是甜的,“郭御医可是千叮万嘱,你的腿伤虽不痛极,可若是此刻便下地走路保不准以后便落下毛病。长恭舍得自个儿以后长短腿,朕可舍不得!”高湛笑了笑。

“谁长短腿?!堂堂一国之君,你不会差别人来背我上去?!”子莫恨恨道。

“长恭殿下想找谁背你上去?是刘子业还是慕容冲?”高湛停滞了脚步,直直看着他,眼底似有火苗跳动。

“我。。。。。。”一语中的,子莫不禁看向后面的那两人,慕容冲的脸上一片冰冻之境,而刘子业则抿了抿唇一副玩味地看着他和高湛两人。他又看回到慕容冲的脸上,竟然愧不敢当。本就是不善言辞之人,这回,还真是落了百口莫辩的处境。

芳尘台,碎香为屑,如临云端仙境。这儿极冷,高湛想把自个儿的披风解下给长恭披上,哪里想有人已然把一件裘毛的袍子披在了那人身上。

“这是殿下的婢女方才交予微臣的,这里风大,殿下还是穿上吧。”慕容冲从身后将那件雪白皮毛的袍子披在了那人肩上,明明知晓皇帝陛下和那永光王爷都看着,偏又转过了子莫的身子让他面朝自己,纤长手指缓缓扣上了子莫领前,不紧不慢温雅如常地把裘袍的系带帮兰陵殿下系上,动作柔缓,可那举手抬足间竟是不容置否的霸道。

末了,慕容冲凤眸长挑,微微眯了眯眼,垂首看着子莫说道:“臣乃殿下亲信,殿下可命臣做任何事情,方才便不该劳烦皇帝陛下屈尊,万一伤了龙体,微臣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语毕,之前一直收敛锋芒的慕容冲竟是气势凌厉直直看向高湛和刘子业,当中的狠戾张狂让人难以想象。

好个亡国之人,好个北朝第一美人!倾国倾城的慕容冲,既是那委身求活的娈童,也当真是那盛世大燕的中山王!之前三番四次当众羞辱于他也未见他稍有反应,没想到,此刻倒是毅然决然强硬回击了起来!

慕容冲。。。。。。原来苟且求活的日子还没有磨掉他身为慕容皇族子嗣的骄傲。有趣,有趣啊!高湛似笑非笑,只是扬了扬下巴,这入了云霄的高台便又似乎凉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本来不想让凤凰冒头的,但是,忍不住了不用忍!凤凰也是要成一番大业的人!

第209章舞乐

如魂游九天,子莫隐隐听得耳边鼓声擂动,可看着虚空一点,硬是半天没有回过神。一行四人下了芳尘台便直奔铜雀台而去。登高而眺,铜雀台前的操演兵马面朝上方觐见圣上,整齐抱拳向高处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高湛缓缓抬了抬手,说道。众将士听命,起身拿起放于身侧的武器,在阵列中站得硬挺刚毅,刘子业看着校练场中的阡陌纵横,这北齐的军力果然是强盛,单就场下的这些单兵素养,便是个顶个的万里挑一。这高家老九是软硬兼施,让宋国不敢再存什么侥幸之心。。。。。。刘子业环顾四周,铜雀三台当真绝妙,上有浮桥式阁道相连,施则三台相通,废则中央悬绝。铜雀在中,北有冰井,南有金虎,冰井藏粮金虎囤兵,是为邺城皇宫之主要军力囤驻之地。高湛如此大方,毫不吝于让他四处瞧瞧,该说是这高湛心大,还是根本没把他这个宋国王爷放在眼里?

刘子业不悦,于是可怜巴巴又把视线投向了兰陵殿下。只见那兰陵王从芳尘台下来后便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往日里温良恭谨的脸孔如同裂开了一丝缝隙,让人不难端详到他此刻的变化。不安,焦躁,甚至是。。。。。。害怕?!

刘子业这般想着便吃了一惊,这高长恭还会害怕?!

不自觉又看了看慕容冲,北朝第一美人的脸孔比悬崖峭壁还危险了几分,一副这时候谁敢招惹他必定让那人万劫不复的表情。

哎呀呀,刘子业心里暗暗坏笑,这游园登高台虽是他想出来的主意,可这出戏真是唱得高,潮迭起瞬息间便险象环生了。他原想和兰陵王耍耍无赖占占便宜,无意间似乎揭开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关乎这兰陵殿下,关乎这北齐皇帝,也关乎那倨傲绝美的慕容冲。。。。。。似乎想到了什么馊主意,刘子业看着那边的高长恭,邪邪一笑舔了舔唇角。

“礼乐官何在”高湛在铜雀台上问道。

“臣在。”侍候在一旁的臣子上前禀道。

“今日里朕兴之所至来了这里,那便先让兵士们操练一番那战舞吧,这舞朕想在三日后与宋使缔结合约之时展示,听闻永光王爷也是精通音律之人,不妨让王爷先过过目,不吝赐教。”高湛说道。

“是!”底下的官员领命后,传来乐师,琵琶筝弦,编钟鼓锣列于操练场两边。这平日里肃杀的兵士舞刀弄枪角斗之地竟也一时多了雅趣。

丝竹声渐起,刘子业笑言道:“承蒙陛下厚爱,那子业便有幸先睹为快了。”

鼓声急急,同在铜雀台上的的子莫听着这场下余音回荡的声响,才稍稍还过了些神色,不自觉握紧的手心松开,竟已经在这数九寒冬泌了汗了。偷偷望了那人一眼,慕容冲目不斜视,脸色冷峻。子莫着实没想到慕容冲竟然如此硬了脾气!芳尘台上,莽撞挑衅于前,幸而高湛并未大发雷霆,但也大大出乎了子莫的意料。那芳尘高台的顶上,云雾缭绕之中,子莫以为高湛红了眼定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于是当皇帝一步步走来,他竟一言不发便转着木轮椅的轱辘硬生生拦在了慕容冲的身前。都没有巧舌如簧诡辩几句,当时的动作现在想来其实是雪上加霜。

。。。。。。他遇事沉着,为何今日像是被刘子业一搅合便全然失了冷静。子莫懊恼地皱起了眉心,更不可思议地是高湛当时的反应,与他对峙了一会竟是伸手又抱他起来,说是芳尘台上的风景今日里是看不清道不明,还是下去罢免得让他着凉。

子莫僵着身子,怔怔看着高湛乖乖又被他抱下了芳尘台。直到双脚又坐到了木轮椅上,他才出了一口气。四处寻着慕容冲的身影,生怕他已经被丢下了高台跌得粉身碎骨没了踪影。依着高湛的脾气,越是云淡风轻暗处里便越是险象环生。如何是好?高湛若是要杀慕容冲他用命相抗不知道是能带来转圜的余地还是让那偏执的高湛更加变本加厉?!

如同芒刺在背,子莫从来没这样惴惴不安过。

“这便是你不让我来邺城的缘由?”慕容冲目不斜视,高仰着头,从子莫身侧而过,轻轻说了一句。

。。。。。。子莫看着他,却已然哑口无言,如同一旦错了一步便是步步皆乱了方寸。慕容冲并未等他回答,便又走慢了些,与子莫错开了距离。

觉得那人在离他越来越远,心猛地一阵抽紧。自从戎马倥偬知晓自己的一生都将在战火硝烟中血雨腥风,他就已经学会让眼泪倒流回自己的眼中。

深深吸了口气,不禁抬高了头,盯着那虚无的天空看着,心情也沉到了底。日头没什么温度,却如何这般刺眼。眼睛好酸,咬着下唇都没能收回那酸涩之感。

慕容冲要怪他,他受得起。是他犹豫不决,没有信守承诺,让慕容冲寒心。如何责怪他,他都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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