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黄昏·欲望的枷锁-分卷阅读4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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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2 / 2)

天光溶解在雨雾里,昏暗一寸一寸的侵蚀着周遭的空间。我把手揣进口袋里在阳台上踱步,那只口袋里蒸腾出些微的湿润感。

我讨厌的名字是母亲喜欢的韵脚。妈妈念得书少,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杜牧的《秋夕》,想必定是喜爱之极,于是用“画屏”与“流萤”为自己的珍宝命名。

好香的菜香味儿!我踱步到厨房门口,斜靠在门框上,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母亲和打下手的姐姐。学做饭炒菜这个念头我从来没有想过,父母说诗词句章、数字规律、能量定理、微观变化才是我的工作!它们让一代人渴求也让其迷惑,让另一代人痛苦也让其进步。

我决定还是回去承接渴求里的知识,享受痛苦中的进步。

2

六点二十的床头闹钟准时响起。我睁开眼睛起床,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光摸索着去卫生间。姐姐有赖床的习惯。在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从深层睡眠中醒过来了,只不过还徘徊在浅层睡眠中想要捞取一点更多的睡眠利益。六点二十五的闹钟在我刷牙的时候熟悉地响起在卧室。第二个专门为姐姐准备的,需要她自己关掉她讨厌的吵闹声。而且,每次我先起床后,都会将原先放在床头的闹钟移到书桌上,音量也调到了最大。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闹钟响了片刻,姐姐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来到卫生间了。我正好洗漱妥当,趁她去洗漱的空当,来到卧室打开灯,把被子叠好,把她昨夜胡乱摆放在书桌上的尺子、铅笔、中性笔等文具放进笔袋里,把各种试卷和书本收拾好按大本在下面、小本在上面、试卷叠好夹中间的顺序放进书包。我自己通常会在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一切装进书包里。姐姐没这习惯。

母亲每天起来给我们做早饭的时间都比我俩早。我推测大概是六点钟。她没刷牙没洗脸,穿着睡衣就在厨房里忙碌。母亲六点钟起床的任务就是为我和姐姐做早饭,然后接着去睡。

餐桌上有现打磨的黄豆浆,和几个包子馒头。包子馒头是前一天在超市里买的。有时候,母亲会下面条给我们吃。有时候呢,就会是面包和牛奶。这里面毫无规律可言。要是餐桌上没有早餐,就表示让我们吃客厅矮脚桌上的水果或者饼干。长时间生活出来的默契就是如此。

我把我那份吃完了,姐姐才晃悠着来吃早饭。我去厕所大便。这已经让我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知好坏。

大概七点钟,我和姐姐下楼。那个身穿橘黄色衣服的阿姨在街道上清扫昨夜的垃圾。我暗中猜测她是几点钟起床的,可能是五点吧。五点是我猜测的上限,不可能比这早。但我却一次也没上前去向她证实过这个问题,自然也就从来没有向她打过招呼、送个清早见面的舒心微笑。

我几乎习惯性的在经过她时都会微微扭头看她一眼,她有时候累了就会抬头歇息一会儿,正巧与我目光相会时,我却极快地躲闪开了。这对视时间只是眼神的刮擦,是小于一秒钟的。我们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走路约五分钟到公交车站。这路公交车是每天的第一班。车上没有多少人,大部分是学生,还有稀疏几个早起的老年人。我和姐姐找座位坐上。如果没有挨在一起的座位或者前后座位的话,姐姐坐在哪里我就站在她旁边。她总是很珍惜这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坐在座位上都能睡着。她习惯性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或者大腿上,我尽量保持不摇晃,不惊醒她,等到站了就叫她下车。

我和她在同一所学校,却在不同的教学楼。进校门后在一条十字路口挥手分别,姐姐去高中部,我去初中部。

在心中默数。大概两分钟后,我回头,姐姐消失在我的视野内。

很精确地捕捉到那个消失的短暂过程。

中午放学,高中部比初中部晚十分钟,我就站在十字路口等待。道路两边种着高大的常青树,路口处有花坛,里面种着些我不认识的花草。这些奇形怪状的花难不倒姐姐,她知道很多种花的名字,也清楚不同花的花语。但我从来没问过她,她也没主动说过。她知道我不感兴趣。我的确不感兴趣。知道与不知道对我没什么特别的影响,我只是怀疑,如果我知道了,会不会影响到我思考题目的思路。在某次看见它们的时候,自然而然想起它们的名字和花语,然后就打断了我的思考。一定会的,所以很多人都选择了“不知道”。

我也并不在意这里面种着什么,也不在意这些花开成什么颜色,开成什么形状,更不在意它们是否开花。

我不在意。

我在心中估摸着时间,大致几分钟后能看到姐姐那身颜色。

在等待着的这些时间里,我会擅自征用时间,像壮牛反刍似地嚼一嚼今天上午讲的课,要不然就想一想数学题或者物理题。

响亮的下课铃声响彻了校园。花坛里的花儿是否会觉得刺耳。我想它们早已习惯了。

接着成百上千张陌生的面孔说说笑笑地经过我两眼的虚线交点处,有时候会有人多注视我几秒,可能在一部分人眼中我的脸已是张熟悉的五官了——长期有规律性并带有目的性地站在特定的位置上。姐姐离开教室时是倒数其中之一,大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快要消失时才会出现。她看到我等她,如常的姿态、动作、表情、眼神、话语。我每次盯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我,她在我眼中的形象也一步一步地变大,心中也是如此。神奇的透视原理。我写上我自己不知道的脸色。

多余的开心微笑、惊讶表情或夸张动作,显得那么的不和谐。我们默契的走拢在一起。

回家!

我和她彼此之间的言语并不多,有时候没有什么值得可以拿来谈论的谈资。我应该“自豪”的学习,她失败的成绩,迫使我们远离它。所以,我学习上的问题从来不问她,她很讨厌这些枯燥的问题。然而,我们的生活里全是那些知识。

姐姐和父母激烈地斗争了好几天,最终深深伤着了父母的良苦用心,成全了自己的选择——她选择了文科。但是她的成绩在班上甩尾。正如她那不着急的性格一般,她似乎对她的成绩一点也不着急,每天只是准时地上课、听讲,下课、休息,回家、写作业,睡觉、做梦,中间再放上一个吃饭的插曲,便是完完整整的二十四小时。这俨然成为了自小固定的生活习惯行为——吃饭、睡觉——之外其余养成的习惯动作。

在家里,不到假期,禁止看电视、玩电脑。每周周日下午允许看半天的电视,但绝对禁止玩电脑上网。平常父母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卧室里上网,都很自觉地把声音调得非常低,低到比蚊子的声音还低。

“我都能听到墙角的那只蜘蛛在吐丝,灰尘在空气里漂浮游荡,还有我血管里奔腾不息的红水声。”她打了一个哈欠,张大的嘴巴被投影到墙壁上,像一只怪兽样。

她的业余爱好是看些闲书、小说。但这也是明令禁止的。父母的理由很充分:成绩差!

成绩差就只配看教科书。

他们在孩子学习方面的立场坚决地保持着一致。已到不惑之年的父母两人拿自己后悔了几十年的事情来说教儿女,然后立起一根“为你好”的旗帜,就擅自把全部希望压在了我和姐姐的身上。父亲高中没有毕业,母亲初中只上到二年级,他们以自己想起来就痛彻心扉的悔恨、无法获取知识的遗憾为由来强迫儿女获取更高一层的知识。

学历越高,获得的知识越多。这是父母心底深处的一条不可撼动的法则。如同宇宙中的光速不变定律。

我能迎合父母希冀的眼光、教诲的说教、衷心的劝诫、辛勤的付出和养育的恩德,用刻苦、努力、拼搏、坚持、奋斗和学习来被动响应。她却报答不了他们。

在学习上我被诸多人——亲戚、朋友、同学、老师以及父母——认为是一个天才,是一个父母骄傲到可以拿出来吹嘘,享受别人或真诚、或虚假、或嫉妒、或不咸不淡的称赞的儿子,是一个老师自豪到以教我为荣,在办公室里一次次提及我的名字、我的成绩的好学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天才,是不是一个自打生出来就与众不同的怪物。在父母骄傲的神色里、老师自豪的眼神中、朋友羡慕嫉妒的表情上,我发现我自己正向着“天才”的深渊迈步。每一次的称赞、每一次的奖励以及每一次的期待都会引燃我内心的开心,这便又是一步迈向深渊的距离。于是,我也认为我是个天才。我是个上天或者上帝或者其他什么天神天使另眼相看、青睐有加的天生之才。

我感谢信仰中的主、故事里的神赐予我的学习祝福,我觉得努力也是他们督促我的一道正常程序,是他们给我的祝福加持。

姐姐说:“你的成绩真棒。你考得真不错。我为你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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