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胡八一手里举着手电在前,赵启平胸口别着冷光棒在后,两个人从洞口侧面小心翼翼地爬出去。小山包平缓归平缓,但山坡上****净净的,无树无草,连个能抓着借力的地方都没有,稍稍一滑就会栽进山坡下的虫子里——刚才在山洞里还听不清,现在脚下一片令人胆颤心惊的微弱沙沙声。赵启平有点发愁地问:“明天就算我们成功得手了,怎么出去?”
“什么叫‘就算’成功得手了?嗲赵啊,不要怀疑专业人士,”胡八一在山坡上谨慎地走了十几米,胆子大了说话声也跟着大了不少,“车到山前必有路,能进来就肯定能出去!这陷阱不是一次性的,这么多年,肯定有别的活物惊动过它们,我不信这儿没来过兔子打洞。虫子出来吸完了血,过一阵就会恢复休眠状态——不会太久的。”
“其实我还挺想弄两个回去的……可惜太危险。”赵启平挺遗憾地摇头,“我有个师姐专门研究虫子,她肯定没见过这个,最少够发篇PAPER的了。”
胡八一哭笑不得地摸进另外一个山洞,在洞口用手电往里头照了一圈确定没有异样,又回手去拉赵启平,指尖有意无意地在他手心划了很轻的一下:“小赵医生,这是惦记科学研究的时候吗?”
“胡八一同志,这是惦记耍流氓的时候吗?”赵启平把他的手拍下去,跟着跨进洞口往深处看了两眼,又看看表情微妙的胡八一,“……你是已经提前知道了这边是欢喜佛吧?”
“真——不知道。”胡八一嘴角歪得特别可恨,还故意拉个长音儿,“我要知道早就领你来了,传统文化精华也得有人继承发扬不是!你比如说这个观音坐莲啊,咳咳,据考证观音本来是个男的,所以呢……”看见赵启平斜眼儿瞄他,胡八一**咳两声,“我就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本来我也不紧张。”赵启平轻轻弹了他一个脑瓜镚儿,“满嘴跑火车,一句正经的没有。”
“还是有的。”胡八一郑重点头,“下回咱们观音坐莲吧。”
赵启平没理他,走到佛像跟前转了两圈。平心而论,他看过的人体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各色毛片儿也没少看,不至于那么没见过世面——何况这尊佛像里可能还封着尸体——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面貌狰狞的金刚怀里拥着明妃,两个人的脖颈都扭曲成奇怪的弧度,好像是在看着洞穴的角落,那个角落到底有什么?他拔出腰间的军刀走过去,胡八一伸手把人拽住了,自己走在前头试探性地跺跺脚,刚用了三分力,自他脚下便响起空洞的回声。
他们对视一眼,胡八一说:“是个地道——大概通向祭祀的地方,但也不会离主墓室太远了。”
46、你们是下定决心要闪瞎粽子吧!
胡八一心疼赵启平的手,就不肯让他帮忙,把手电筒叼在嘴里,使出了吃奶的劲独自去推盖在密道入口上的石板。这密道入口与地面齐平,石板又重,一个人要想推开实属不易,必须蹲下或者**脆跪下,重心完全前倾,用自己的体重做砝码才行。结果他刚推开了一尺宽的缝隙,只觉手下突然轻松了许多,石板轻巧地滑开大半,胡八一刚才发力过猛重心还没收回来,眼看被这一闪就要栽进密道中去。赵启平虽然没动手,神经始终紧紧绷着,一见异样立刻扯住胡八一的衣服向后急退,此时机括声密如爆豆般连响不住,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密道中射了出来,破空声咻咻不绝,黑夜里又看不清楚,赵启平慌了手脚要往洞口跑,胡八一急中生智将他绊倒,自己也就势矮身趴下,抱着赵启平往洞壁边滚。
“别跑,你一着急跑出去也是喂虫子!趴好了,射不着咱们!”胡八一**脆把赵启平压在自己身下,口气是此前从未有过的霸道,“你别动!”
又过了大概十几秒,一切安静下来。胡八一的手电早不知道哪儿去了,凭着直觉低头亲了一口赵启平,结果两个人的鼻梁实打实地撞上了,异口同声地哎哟了一声,各自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赵启平重新折了根冷光棒先去看胡八一,胡八一也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说话瓮声瓮气的:“我就这么个鼻子长得好,还差点让你撞断了。”
“我们医院整容科挺不错的,要试试最新引进的韩国技术吗?”赵启平拍拍自己身上的土,从地上捡起根箭仔细看了看,顶端三棱形的箭头锋利得惊人,随手在洞壁上一划就带起一蓬火星子,“这么多年还没锈,也是了不起。”
“都抹了油的,据说蒙古人爱往武器上涂狼油,我看是后人牵强附会,上哪儿弄那么些狼去。”胡八一从他手里接过箭,看了一眼就扔了,“箭是蒙古人的,这个机关可不是。”
蒙古人纵横欧亚大陆的时候最常见的武器是弓箭和弯刀,刚才这一轮箭雨力度强,间隔短,很明显是弩机射出来的,当时连环弩的技术只有汉人才有。至于到底这机关是投降蒙古的汉人设计,还是元朝之后被人发现了才改装的,胡八一还没办法下个定论。
密道口黑漆漆的敞着,赵启平把冷光棒扔进去,照出一条能容两三人并肩的台阶。冷光棒落地的地方约莫已经有十几米的深度了,台阶尚未到底,也不知向下还有多长。胡八一取了两颗红奁妙心丸和赵启平一人一颗含在嘴里,又检查了一遍背包,确认墨斗、捆尸索、探阴爪、软尸香、黑驴蹄子和糯米等等诸般宝贝都齐备了,这才屏住呼吸点了支蜡烛走到密道入口旁边。蜡烛火焰微微摇摆不定,却并不熄灭,说明下方空气是流动的,存在另外一个出口的可能性非常大。
赵启平按亮了狼眼手电,胡八一拽了他一把,要他跟在自己后头。赵启平低声笑了,在封闭压抑的地道中激起一点儿很轻的回音,然后抬手在胡八一后背上画了几道。大概是个什么字,他隔着衣服没分辨出来,就觉着痒得心猿意马的。
“别闹,快把手套戴上。”胡八一到底没忍住,回头把手电拿过来,顺便偷了个蜻蜓点水的吻,“先记着帐,等出去了的!”
他借着狼眼手电的强光仔细打量地面,只有浅浅一层浮土,大概这地方封死之后就没人下来过。台阶最下方的平地上支了四张床子弩,现在所有的弩箭都射空了,机簧松弛,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条不知道有多长的密道,是有壁画的。这就说明这条密道在当时必定极其重要,甚至有夸耀忽必烈生平的用意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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