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凤鸣做过市委书记,不可能不知道逢年过节拜访上级的习惯是从谁手里开始的。这一点连王清华都知道。裘元博当年处于什么动机开始搞这一套,暂且不论,但是裘元博的这一套无疑给x市的领导铺了一条非常便捷的升迁之路。
拜访与不拜访,从本质上来讲,还是有区别的,拜访了,上面的领导就可能记住你,知道下面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在不时的惦记着领导,哪怕这种惦记是虚情假意的,起码还是惦记的,相比哪些一年四季来不了几回的人而言,在调整人员的班子的时候起码会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关凤鸣的口气明显是看不起这种升迁之路。他在讽喻王清华也想通过这个途径达到自己升迁的目的。其实王清华根本不需要通过这条路达到升迁的目的。他有更便捷的途径供自己升迁,那就是龙腾跃。
王清华笑了笑,算是一种回答。王清华本来想给关凤鸣一个冷笑,笑出来的时候,还是淡淡的,意思变成了没什么收获。
“你知道我和韩检,为什么突然决定对兰沧海提起公诉吗?”兰沧海突然就把话题过渡到了兰沧海的身上,期间没有任何的迹象,他大概是不想再跟王清华绕弯子了。在x市的领导干部队伍中,特别是市委常委中,已经开始变得互不信任、互相猜忌了。并不是大家愿意这样,而是复杂的情况,让大家找不到头绪。在找不到头绪的情况下,只能谁都不信任。管你张三、李四、王麻子都是怀疑的对象。
王清华马上一震,没有料到关凤鸣突然会将话题扯到兰沧海的身上,就笑了笑道:“我想关主任和韩检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应该有你们的道理吧。”王清华没有说省高院的事情。因为一旦说出来省高院的决定,无形中就把陈风给卖了。无论是关凤鸣还是韩舒静,都会在检察院内部进行排查。而自己和陈风的关系,又是有目共睹的,想不了几个来回,两个人就会把目标定位在陈风的身上。
“我就给你挑明了说吧。”关凤鸣毕竟不是惯于做小动作的阴谋家,遮遮掩掩说上一会,心里就藏不住事儿了,“这件事情,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就直接问我好了。跟舒静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让舒静去省高院做的请示。我也知道你和兰沧海的关系。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小失大。兰沧海有问题,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不能包庇他。我也希望你不要包庇他。”
关凤鸣说着竟然摸了一根烟,开始大口地抽了起来,可见关凤鸣把戒了很长时间的烟又重新拾了起来:“本来像兰沧海这种正厅级干部,一般是不会放在市里进行审理的,即便是中央检察院不下来人,也应该是省高院进行审理,可偏偏人家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把这副担子撂给了我们三个人。不管成立这个专案组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宁愿相信,这是对你王市长、我关凤鸣,还有韩淑静三个人的一次政治考验。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个案子办好。同时我还告诉你。我不管兰沧海的问题牵扯到什么人,只要我关凤鸣在这个位置一天,就一定要一查到底。至于省委追究不追究那就是省委的事情了,跟我没有关系了。我没有权力过问,也没有权力管。”
关凤鸣说完将还有很长一截的烟头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拧灭,又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水。
关凤鸣有些太激动了,有时甚至一开口就激动。这种激动,总能让王清华感觉关凤鸣多少有些不够成熟。可是关凤鸣已经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了,对什么事情心里都应该有个数,为什么还这么喜欢较真呢。难道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吗。也许这就是关凤鸣的风格吧。
“关主任,我并不反对,检察院对兰沧海提起公诉。更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这次过来,主要想你和韩检能再认真考虑一下兰沧海的问题。这个时候,是不是适合对兰沧海提起公诉。我想你心里也应该清楚,兰沧海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对于整个x市的问题而言,他只不过是小巫而已。”
王清华言尽于此,不便再往下说了。再说就什么都透明化了。现在还不是透明化的时候,还需要进行一些必要的保留,尽管王清华并不怀疑关凤鸣和韩淑静的原则性,但是一旦说的天过于透明了,就可能引出另外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话题。
“王市长,你说的情况我也清楚。但是我还是认为应该从小处着手。毕竟兰沧海是市委书记,把兰沧海送进监狱,无疑能向x市的人民表明我们反的决心。大众是不会管这里面的是非曲折的,他们关心的是我们反了多少,贪官到底有没有得到惩治。”
“哼——哼——”王清华这次不冷笑都不行了,他不明白关凤鸣对反为什么会有这种认识。这可能跟关凤鸣本身所受的时代教育有关。如果反腐真能达到关凤鸣说的那样的效果的话,反腐倒变成了一件简单的事情。事实上,正好相反,反腐已经成为一种非常棘手的问题。反腐带来的效果,有时候不仅不会是正面的,反而可能是负面的。
老百姓已经习惯了认为,无官不贪。只要你是国家干部,并且头上顶上一个什么长,你就是贪污犯,根本不管你到底清白不清白。除非他们亲眼见了。若不然,就连一个村长,都会被扣上一顶的帽子。好像跟官员已经画上了等号。
过去我们还总是提一个政府信誉缺失的口号,现在已经不是政府信誉缺失了,而是政府信誉危机。要在短时间内扳回来这种局势,我们极有可能会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但是也不能急功近利,若不然效果会正好相反。越是大张旗鼓地反腐,越是被老百姓认为。老百姓的逻辑很简单,连市委书记都是分子,下面的人能好到哪儿去。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关系,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分析的。
“王市长,你能到今天这个位置,我想你肯定有很多过人之处。但是我觉得,你对当前的形势认识,还是不够透彻。大分子要反,小分子更要严厉打击。”关凤鸣说着话锋一转道:“谭明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据说是非常另类的‘过劳死’,这个可能是党内的机密,我们在这里不便过分谈论。但是从谭明月的死,我们还不能从中吸取一些教训吗。我们不管他某某某,跟某某某是不是一个小团体的,我们都应该马上动起来,起码应该让某些人知道,他们的末日已经不远了。要么投案自首,要么尽快潜逃,反正在x市已经没有他们的藏身之处了。他们也不要再想危害x市的老百姓了。”
关凤鸣说着停顿了一下,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又把一大截在烟灰缸中宁灭了,接着道:“前几天,下面有人反应,钟楼街的菜市场被人控制了,不允许外地的商贩进入,他们却漫天涨价。我起初还有些不相信。觉得菜市场怎么可能被人控制呢。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呢。这是扰乱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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