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黑夜,春宵帐暖,沈言之岂会不知殊易深意,任性是任性,可愧疚也是沉在心底的,杂乱的念头纷纷扰扰地散落心间,殊易气他,他受着,殊易折腾他罚他,也受着,但经这几日,似是在为愧疚赎罪,那些念头竟也渐渐安定下来,无慌无忧,无悲无愁。
在二人纠缠中睁眼,殊易静谧的眸子映入眼底,他听见殊易说,“等朕老了,咱们别守在这儿,朕带着你出去,你喜欢哪儿?无边大漠?还是烟雨江南?”
“哪里都好”,沈言之弓起身子,喘息着回答,思绪却极清明,“即便死在这儿也无怨,从入宫的那一刻起,从那一刻起便认了我要死在这儿的,我守着你,殊易”
沈言之一字一句,皆如锋利的矛刺破一层层坚硬的外壳直至柔软心间,鲜血淋漓,“你先去了,我就去守皇陵,我守着你,殊易”
一滴冰凉砸在眼下,沈言之一怔,抬眸而望,原该是温热的,却在落下的一刹那散尽余温。
这是殊易,第一次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了一些,实在没忍住困意睡了过去,本想今早早起码字,可就是睁不开眼,迷迷蒙蒙地醒来,才知是烧糊涂了,拼命也码完了,实在是太晚了
鞠躬~~~爱你们~~
第62章等我回来
殊易终于肯放了沈言之回府,春儿早在府内等得焦头烂额,唯恐沈言之有个什么万一,不过当轿子停在门口,看着自家公子安安稳稳地掀帘下轿,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踏了火盆,沐浴更衣,桌上摆着几味沈言之平日常吃的小点心,歪歪扭扭地倚靠在榻,阖眼歇息,春儿在一旁捏肩捶腿,倒是无缘故想起近来一件坊间奇事。
沈言之好奇便问,“有什么奇闻且说来听听”
春儿道,“真要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奇事,反倒听着心酸,公子可知先帝时立下赫赫战功京都谁人莫不知的沈老将军?后沈家没落,连着子孙后代也不知往何处去了……”
沈言之一听此话,倏然睁开眼睛,撑起半个身子,春儿一见说得愈发起兴,“听别人说那人本是沈家的老总管,由南至北,寻了他家少爷好些年,终于寻到这里来,这事奇可不就奇在这儿了,哪有好好的沈家少爷莫名其妙就没了的理?
如今人说各异,近来闹得沸沸扬扬,奴婢瞧着早晚是要传至宫里去的,好歹也是名门之后,若这人始终寻不见,可不是要落人口舌的?”
“落什么口舌,沈家自己寻的清静,怎就赖了别人!”,沈言之忽然急道,也是吓了春儿一跳,“还有那老管事,你可知现人在何处,闹得如何了,人尽皆知?”
“公……公子……”,春儿愣愣的,不知沈言之怎么就突然惊了起来,沈言之慌了神色,忙催,“问你话呢,可知那老管事人在何处!”
“奴婢……奴婢不知,这些也只是听人传的,奴婢也未曾见过那老管事”,春儿更疑,却又不好问,只能安分答话。
沈言之紧蹙眉头,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自己还会和沈家牵扯关联,早于六年前他与沈家夫人便彻底断了多年情分,其实哪里又有什么情分,他以礼尊之,夫人却瞧他碍眼,否则也不会在父亲孝礼未尽时便使了坏心将他卖至花船之上。
至于沈家的老管事……算来应已过了花甲之年,竟不知他是如何寻了这么多年,由南至北,一城一镇,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钱财,虽感念,心中却是不愿这事传至甚广,他认沈家先祖,却着实不想再与现今沈家有半点关系!
他可以不恨甚至不怨,但绝不能原谅。
立即吩咐春儿,“这事做得小心些,且莫惹人知道,私底下去寻了那老管事来,越快越好!”
“是是,奴婢知道了”
春儿一去,沈言之再无疲意,六年了,六年,既已传到了这个地步,就像春儿所说早晚是要闹到宫里去的,无论当年真相为何,沈老将军的威名在大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是他父亲自弃前程,但出了这种事情殊易也难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到时候会如何,难不成让他回归本家,或是把那一对母子接至京中碍他的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