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徐雪欣说:“她和她父亲一样心黑手黑,会给我们带来危险的。”
高建中笃定地说:“我们也一样可以给他带去危险,她明白这个道理。”
“你有点过于相信一个国民党的军统特务了。”徐雪欣的语气变得冷峻。
高建中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仰面看了徐雪欣好一会儿,忽然说:“徐雪欣,你们曾经是恋人,你们相爱过。”
徐雪欣的脸顿时紫了,没好气的说:“那是过去。”
“那现在呢?你信任我吗?”高建中说完,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一直看到她一点一点地垂下眼帘,再也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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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高建中取出一把湘妃竹的折扇交给徐雪欣,让她送到城外的般若寺。徐雪欣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她提着一盒般若寺的素生煎,在路上走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装裱店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她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里。等到第二声爆炸响起,她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家的方向。
徐雪欣是迎面被人抱住的。那人穿着长衫,头戴礼帽,不由分说把她塞进一辆停在路边的黄包车,徐雪欣这才看清楚帽檐下相宁的脸,她说:“让我下去。”
相宁就像没听见,他对车夫说:“快走。”
“你放开我。”徐雪欣还是不停地挣扎着,不停地说让她下车,直到相宁掏出□□顶在徐雪欣腰间才让她平静下来。她们的呼吸都有点急促,喷在彼此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相宁才收回□□,在她耳边说:“你要镇定。”
可是徐雪欣镇定不下来,眼前老是出现藏在家中的那颗□□。她记得那是一颗日军制式的九七式步兵□□。高建中在把它放进藏着发报机的那个暗格时曾说过,它的威力足可以把整间屋子炸毁。他还说,这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相宁始终紧搂着徐雪欣的肩膀,一直到进了她的公寓,关上门,才松开手。她告诉徐雪欣,这一天出事的不光是安民大街的装裱店,还有中央大街的绸缎行、十六铺的茶馆、小东门的当铺,不是被扔了炸弹,就是有人遭乱枪射杀。最后,相宁说:“这些地方应该都是你们的联络点,问题出在你们的高层。”
徐雪欣呆立了好一会儿后,直视着她说:“那你怎么会在那儿”
“我收到命令要求在安民大街上布控,就赶去通知你。”相宁说:“幸好你没在里面。”
徐雪欣再也不说一句话。她在沙发里一直坐到天色黑尽,才忽然站起身往外走。相宁一把拉住她,问你去哪儿?徐雪欣不说话。相宁用力把她摁进沙发说:“现在,你哪儿都不能去。”徐雪欣咬紧牙齿,拼命想让自己站起来。相宁就更加用力地摁住她,说:“你这是去送死,日本人现下正张着口袋在等你自投罗网。”
“那就让我去死。”徐雪欣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第3章第三章刺绣
这几日的长春几乎天天下雨,空气中潮得都能拧出水来,但更难受的是人,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骨头深处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滋长。大病初愈的徐雪欣神情憔悴,每天待在相宁的公寓里,隔着窗玻璃,她眼中的世界只剩下平安大路路上那两排高大的松树,在雨水中,每片叶子都绿得让人揪心。
可是徐雪欣哪里都去不了。相宁的话是对的,只要没把叛徒找出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隐藏好自己。日本宪兵封锁了离开长春的每条通道,伪满洲国的特务们日夜守候在租界的水陆码头。他们对每个准备离开长春的平民严加盘查,几乎每天都有无辜者因此丧命。
但是徐雪欣还是想要离开。一天傍晚,她换上来时穿的那件旗袍,从房间里出来对相宁说:“我不能再待在这里。”
“可是你能去哪儿?”相宁说:“一出去你就有可能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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