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回答:“我跟章隽岚是同事。”
“啊?这样啊……”妈妈十分意外,看看隽岚,表情复杂,顿了顿才说,“到家里坐一会儿吧。”
隽岚想象不出这两个人坐在一起能说些什么,那种尴尬的场面她不想再经历,抢在前面说:“郁亦铭还有事,马上要走的。”
“是啊,我还有点事,”他一开始很配合,转过脸来又拆她的台,“是什么事来着?”
“不就是bsp;一片混乱中就说了再见,妈妈连出门买菜也忘了,跟着隽岚回了家。
刚进家门,郁亦铭的短信就追来了:“干嘛支我走?还想跟你爸妈聊聊呢。”
妈妈也正想问刚才的事情,隽岚只能推说是老板找她,赶紧躲到自己房间里去回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晚一点再找你。”
消息发出去,隔着房门就听到妈妈在厨房里跟她爸爸说话,前文没听清楚,只歪到一句:“……这就叫作,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爸爸难得有拽文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当即唱了一诺,道:“想君小时必当了了。”
妈妈搞不懂状况,追着他问:“唉,你是不是又不说好话?是不是?是不是?”
隽岚在房里听着,知道他们是在说郁亦铭,不禁心情复杂。郁亦铭从来就跟她的家人不对味,跟叶嘉予不同,他无论如何都不是个标准的乘龙快婿,要怎么去跟爸妈解释,她完全没有头绪。
她这边还没想好开场白,妈妈已经等不及来找她了,也没敲门就进了,好像又回到从前她还在念书的时候。
“隽岚,你老实说,你跟嘉予到底怎么回事?”
“妈妈……”她一时鼓足勇气,正准备实话实说,却又被打断了。
“昨天晚上你一进门,我看见你手上戒指也没戴就知道有事,”妈妈好像突然变身侦探,一点点蛛丝马迹分析下来,“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姓郁的小子?”
“我跟嘉予分手,跟别人没有关系。”她倒是冷静下来,趁机把话说了。
“什么?!分手?”妈妈急起来,“章隽岚,你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是为了那个姓郁的小子,……”
“都说了跟别人没关系了!……”隽岚声音也响起来。
这就是吵架,谁都不让谁把话说完。爸爸进来劝架,劝了两句,也盯着隽岚问怎么回事。
妈妈却好像早有结论,认准了就是郁亦铭捣鬼,说着说着把旧帐也翻出来了:“从前高中里也是这样,他自己出国了,也不管你马上要升高三,要参加高考,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还写英文,欺负我们看不懂咯,你妈妈我再怎么样也是带毕业班的英文老师……现在你要结婚了又是这样,你知道他们那一家都是什么人,有一个像过日子的样子吗?!”
隽岚正要回嘴,又突然停下来,顿了顿才问:“他从前写了什么给我?”
妈妈愣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继续控诉:“这么久了,我怎么记得!亏他想得出来,塞在那把破吉他的套子里,还好那个时候我怕你分心先锁起来了,后来你上大学要带去,拿出来擦才看见,你说做人怎么可以这样,自己考上名校了,就不管别人的前途,……哼,还好还好,我看他现在也没有飞黄腾达嘛,还不是跟你一样……”
后面的话,隽岚没怎么注意听,反正想都想得出来,就是那一些吧。他不是那种适合带去给父母看的类型,她一早就知道了,反正她也不是,刚好凑在一起。
那只吉他还挂在床尾的墙上,她爬上去拿,拉开拉链,里里外外仔细摸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你爸爸最尊重你,叫我不要扔掉,还是叠好放在老地方的……”妈妈在一边看着,声明东西没了,与己无关。
可能就是这样吧,隽岚想,这把琴跟她走了很多地方,北京、波士顿、纽约,其间送去保养过好几次,后来又飘洋过海寄回上海,谁会在意里面夹着的一张纸呢,什么时候没了,也不一定。
妈妈还想继续吵下半场,不做通她的思想工作是不会罢休的。有些事,隽岚发觉自己还是没办法说出来,比如bsp;所幸blackberry适时地震起来,她趁机拿工作做挡箭牌,把爸妈请出去。
她关起门来细看,那封新邮件是菲姐发来的,大意是上次说过那个人又打过电话来,联系方式如下……。她看了一遍,还真是巧,那是一个上海的电话号码。除此之外就没下文了,根本没提人家找她是关于什么事情,菲姐就是这样,做事总是做一半。
她索性直接打电话过去问,电话接通,她自我介绍:“你好,我是jc的july章,您刚才找过我。”
“对,”电话那一边的人回答,“july,我是薛璐。”
、39
隽岚愣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她有过一万种猜想,却也不曾猜到薛璐会来找她,如果菲姐说得没错,那她去印度那段时间;薛璐就应该找过她多次了;做什么?难道是胜利大游行?
“同事说回上海休假;见一见怎么样?”学姐还是一贯的亲和做派,仿佛她们俩从前就很熟。
隽岚无法拒绝;太多悬而未决的谜题;等着一个答案。何不听一听她怎么讲;她这样对自己说;记下地址就出发了。她是上海,虽然多年不曾常住,对本地总还是熟悉的,看那个地址就知道是办公楼。
还是投资圈子里的老规矩,一定租城里最好的地段,租金最贵的大厦,view最好的楼层,wesco当然也不例外。楼下门口就有大幅广告,“bsp;薛璐亲自下来接她,门口禁卫森严,若非这样她也上不去。
“前几天闹过一阵,”薛璐解释给她听,“现已经好了。”
隽岚点头说明白,心里却还好是有些意外,薛璐怎么还此地,想象中应该已经伏法,象美剧里那样,穿者橙色囚衣坐拘留所里,等着见律师。
学姐好像看出来她的疑问,笑道:“是中国籍,又是经济案子,他们还琢磨该拿怎么办。”
隽岚不得不佩服,薛璐是比常有办法。两搭电梯上去,一直到二十九楼,那里也跟她想象的不同,并没有乱作一团,反倒十分清静,业务暂时停滞,许多职员都没来上班,一个个格子间都空着。现如今用的都是笔记本电脑,且是无纸办公,一旦没来,就只剩空荡荡一张桌子,看起来竟有些荒凉。
她想起新加坡机场遇到的那位学长,他曾对她说薛璐这些年很见老,那个时候,她就想象不出薛璐变老了究竟会是怎么个样子,只因为曾经那个惊艳的形象太过深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