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私订终身
044.私订终身
师父果真算无遗策。却不知他是否也早已料及阿离会刚巧于他历劫时除了此患?但其实不管答案如何,锦离也是注定要走。
我本忍不住怨怪锦离太晚才来,但在知道假清廉这一番行措,着实也浑不把自己性命当一回事──如此耗损,论谁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可保他全然无虞?即便锦离再怎幺及时出现,他终是难逃今日下场。
可想他那样高高在上洁癖自好的一朵莲花,本该端得是举世无二、傲岸风光,如今落至这般田地,我就觉着为他不好受。
他可曾自昏迷醒转过来?可曾发现我这亲侍不知去向?又可曾……
我一时恍然无语,锦离便垂下眼看我:「微瑕在想何事?」
兰明宫裏虽没了师父,好景不再,冷清如许,可是能与锦离共坐一处,也该令我安心。
是该安心。这些回归到未曾去过莲华宫以前的日子,清幽恬淡,更有锦离相伴,该是夜夜好眠,醒时所记之事,不过就只冀盼师父何时回来。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我无一日好眠,也鲜少多想其他,只因一闭上眼,眼裏脑裏所见所现,无不皆是当日那人浴血不堪的画面,不曾消弭。
「想阿离原来许多事都未与我言明,不禁有些寂寞罢了。」我自恃面如玉石,便直是口不对心,却被这双彷若空无一物的眼楮瞅得有些慌。
我不欲胡编乱造,但若又提及假清廉,我也深知阿离同志总是不快的。
「往时不说,无非是为专注闭关,缩短疗伤塑体之期。」他许久无话,指间方循着我的颊面细细而下,揽至后颈,併随着下颔靠上我的额前,轻声落下:「那日妳说要出宫,虽是我塑体将臻之时,但七魄未全,断不敢贸然离了瑶池水,便只好让妳一人独去……而今八荒六界我均已可自由走动,微瑕若想知道什幺、想去哪裏,我定知无不答,亦无处不与妳共赴,绝不致妳再觉寂寞。」
这般心意当是何等熨贴,我却不由只当他是因师父之恩,才连带对我百般照顾。
锦离甚至对我说:「微瑕可还记得早前大西海之诺,不若在沧澜历劫归来前,妳便也随我走上这遭……」
他忽然没了话语,却不是因欲言又止,而是觉察了我的漫不经心。
遂退开了脸,他又垂眼望我,「微瑕?」
我认真地看他,问:「……阿离,你说,他真的会没事幺?」
我自知这问话颇为凝重,却也没想他似被我感染地紧了一紧搭在我肩上的手,他先是低低喃了一声:「可是太迟……」那细緻的眉眼间似蒙上一层朦胧的雾,却不及我看清,他便又整个人欺了上来,将我裹了个密实,不由令得我心头一跳。
鼻间隐隐传来大海的味道,却不难闻,倒是相反更甚。只因他身上那为养伤而润泽了几个千年的瑶池水,更加清芬宛若漫天桃花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