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第三个星期六。」穆雅诚挚地邀请,但又不免因踟蹰红了脸,「但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要紧的。」
「这……我……再看看。」阑阑只能这样说。
对谈到此结束。气氛也因话题带向了音乐会而缓和了下来,至少眼泪是没有再掉了。
穆雅也没有再多说。但却像是心愿已了地,微笑地静静望着她。阑阑则因方才的失态而感到羞耻。
相对沉默好一阵。
正当阑阑僵硬地不知该说什幺时,穆雅便开口道:「我该……走了。」
「啊、我送你──」阑阑慌忙。
穆雅淡淡摇头。「不必。我已带给妳够多困扰了。」
见他一副起身就要走的模样,阑阑不禁问:「……你要走去哪?」
「去车站,坐车回A市。」
──不是吧,你就为了说这几句特意从A市下来?阑阑惊吓。
「今天,没课吶?」
「嗯……」
有些尴尬。阑阑也不知道该再说什幺。她并不是想挽留他。
只是……
他说了这幺多。她却什幺也说不出来。
只能说这些漫无边际的话。感觉真的好差。
「阑,我等妳。」
他说。
一句撞跳她的心脏。令她酸涩褪尽,余下不十分陌生的……悸动。
「你──」
等什幺?等她的答案?还是等她之后,整理好心情才得以对他说出的话语?
「嗯,我等妳。」
但他只是这样又重複一次。堵住了她的困惑。
那样子像是在说「无论妳的答案是什幺」、「无论妳想对我说什幺」……都愿意等候的无尽包容。
──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幺?
现在的她,不敢去想。
儘管穆雅坚持阑阑不用送他,但两人最后还是一道走了。因为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原本昏暗不明的乌云天下起了倾盆大雨。伞在食堂那就吹得开花了、本想倚靠傅伊的阑阑,只能让穆雅送回学校。
下大雨的好处是,街上游蕩的路人少了。自然也减少那走在一起被闲言闲语的机会。
「……阑,再见。」
将阑阑护送到女宿门口的屋檐下,于寒冽的大雨之中,穆雅磁软的声嗓缥缈如虚幻。
阑阑并不受到诱惑,只是恍惚。似乎感受到一丝热度,自二人之间悄然扩散开来,她强作镇定地要道别,眼角却瞥见他手裏提得已泰半狼藉不堪的精緻纸袋。
不只因为他刚才用跑的、而今斜雨纷飞,也是不断打落在上头。
「那是……要给我的幺?」
「啊。」穆雅露出了一抹懊恼的表情,「……原本是。」
「那……就给我啊。」她自然地伸出手。
穆雅却持着避开,急忙摇头,「不好,肯定坏了。」
「不是纸袋而已……裏面装什幺?」
穆雅本不是很情愿回答,但见阑阑坚持,只好闷闷的答:「手工蛋糕。」
「……」
难怪。他方才跑得那样急,模样肯定坏得可惨。
她失笑,坚持拉过纸袋上的红绳,「给我吧。」
「咦──可是……样子不好看。」他赧了脸。
「心意最重要吶。」她又笑,执意于纸袋争夺间,二人的手不经意地触碰。
剎那间,电流交会。二人都一怔,红了脸。
「……」
这样,是他还有机会幺?心裏涌起的狂喜几乎要淹没了他,可他依然不敢想。只是平复下激荡不已的心绪,放开了想望着彼此交缠的指尖,他无憾地、笑着转身道别:
「再见。」
远处。
晦涩不清的大雨之中,不巧望见了这幕的少年,脸色阴鸷而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