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她闭着眼,脑袋东倒西歪,有几缕发丝落在鼻子前,她一口气把它们吹到了一边,同时也吹进了闻奇的后颈里。他哆嗦了一下,然后往前走,看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不禁恨恨地想,宁无殊,我在你面前晃了这么多年,你眼里怎么就是没有我呢?老实说做只毛驴都比做人强。
闻奇被拘留
无殊被闻奇送回住处刚沾上床的边就睡了过去,连他是什么时候关门离开的也不知道。这一夜,她奇迹般地没有和噩梦纠缠,像是溺死在床上一样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
第二天起床后,眼睛肿了一圈,她正想办法用冰块消肿,宋西和小是两人拎着早点过来了,然后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四方桌前,喝着豆浆吃着包子馒头和煎饺。
无殊吃到一半,跑到厨房拿出平时吃的酱菜碟搁桌上,对两人说:“甜姜菜,很下口。”她将几片酱菜夹在馒头里,然后一起咬了下去,吃得津津有味。宋西和小是也学她这么吃法,却是一点胃口都提不起来。
“闻奇呢?”无殊低着头问。
“……他说他有个演出。”
无殊轻声撂下筷子:“说实话。”
宋西和小是互视一眼,才慢吞吞地说:“他昨晚在酒吧跟人打架,还把劝架的老板的鼻子给打歪了,派出所说要扣留他24个小时,结果他在里面又把民警给打了,结果被刑事拘留……”
事情发生在闻奇送无殊回家后,他在她外套口袋里发现了录音笔以及戒指,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闻奇的脾气其实很火爆,但他从来都不敢冲无殊发火,一方面自己本来就比她小两岁,另一方面他很清楚无殊这些年来所遭受的罪,但他依旧无法理解,为什么她可以为一个男人轻易地放弃这些年来辛苦打下的基础,包括他们。
宋西见无殊脸色阴晴莫定,立马又说:“奇哥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事的,但他也知道瞒不过,他说你就当他是换个环境冷静一下好了。”
无殊抹了把脸,问小是:“有烟吗?”
小是从腰包里掏出一包沙龙,无殊点了一支,才抽一口便呛到了。她摇摇头,说:“怎么抽这么刺激的?”
“大姐头。”小是抬头直视无殊,眼里闪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探究与疑问:“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们几个撇开?”
就连宋西也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但她依旧选择维护宁无殊:“大姐头才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要不是大姐头帮我们,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无殊看了她一眼,在想为什么要将这么单纯的孩子拖进这个毫无保障的危险世界。
将错就错,前者的错是被动,后者则是主动。就像她现在这样。即便心中没有仇恨,但那种侵骨的冰冻痛迫使她必须寻找动力,然后像个机器一样不停的运转。她知道停下的后果。沉沦,对一个受过重创并且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在日本,她见过那些由于各种原因而走上吸毒路的年轻人,他们形如枯槁,目光呆滞,仿佛行尸走肉。她猛地发现,自己何尝不是像他们这样?只不过她的毒来自心里。
老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是她从来都不敢问自己,到底那种毒是因为沈时久的背叛,还是因为信念的倒塌,抑或是因为……她很孤独,所以才想去寻找同样的人。于是有了闻奇,宋西和小是。
化学天才
宋西,出生于江南古镇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自小性格开朗乖巧,学习也算认真刻苦,但是上了初中后,老师就发现她偏科得厉害,化学成绩总是排在年级第一,其它却是平平。她对化学的兴趣简直可以用如饥似渴来形容,学校课本知识已经不能满足她,零用钱多数花在了化学类的专业书籍上,研究的深度甚至超越了一些化学老师。到高一的时候,宋西就已经能独立配出一些化学药剂。
因为她平时的表现和普通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谁也不知道在他们的周围有着这样一个化学天才。
高二下半年,父母离婚后,宋西就跟着打工的父亲来到了南汀。
有次,父女两个在家看一部关于戒毒的片子,宋西随口说了句,“纳曲酮三代限制多、副作用也大,还不如二代好用。”
她父亲骂她,“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宋西有些臭屁地说,“这算什么啦,要给我一些原料,我能配出纯度很高的新型苯丙胺(冰毒衍生类)。”
再后来她父亲迷上了赌博,不但输光了挣来的一点血汗钱,还陆陆续续欠下高利贷近五万的债,被讨债的黑社会差点打成半身不遂。狗急跳墙,他竟然想起宋西曾经说过会配毒品的事,就逼着她去想办法。
宋西跟被高利贷逼上绝处的宋爸一样,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于是战战兢兢地配出了少量的氯胺酮,也就是一般娱乐场所常见的k粉,然后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跑去nightclub偷偷地卖。不过,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她一直在人群里转悠就是吃不定买家。
说来也巧,当时小是正在那家nightclub玩,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就靠了上去,然后从她身上摸到了一些纸包。
小是走到无人的地方打开一看,果然如她所料是k粉,就回去纠缠宋西,还把人拖进了洗手间。宋西见自己的丑事被人识破,倚在墙上哆嗦了半天才问小是想干什么。
小是嘲笑她,“就你这点胆子还敢出来卖粉?要不是看你和我差不多大又是女的,我早揍你了!”
其实用小是的话来说,她自己就不是什么好鸟,十岁就学会了偷,十五岁就敢跑有钱人家去撬保险箱,十八岁凭一根钢丝加一把瑞士军刀开遍各种名车的后备箱,但她有个原则,盗富不盗穷,盗脏不盗白,搁古代还真有几分侠盗的意思,所以她特看不起那些既没技术性又没人性的卖粉卖x之类的行为。
再说到这家nightclub,本就属于南菁会管辖范围。那时候宁天诚已经快不行了,宁无殊为了继大任不得不去熟悉各个场子。从大学生切换到南菁会大小姐的身份,她便是一身黑皮装、大墨镜、马尾辫,说不出来的英姿飒爽。那天她正好尿急,冲进洗手间后看到了小是和宋西。
小是一手提着宋西的领子,威胁着要把粉给她灌进去,宋西的样子怎么看都像被害弱势群体,于是宁无殊多管闲事了一把。胳膊被拧的人疼得嗷嗷叫,她自己也憋得够呛,只得匆匆住手,钻进隔间解决大事。
小是对着门狠踹了几脚,回头又把气撒在了可怜的宋西头上。宋西抱着头坐在地上,有如三岁的小孩一样嚎嚎大哭,把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搞得在里面蹲位的宁无殊也想掉眼泪。
她这个人要强,一直觉得在人前哭是最懦弱的表现,可是那个时候,她居然被宋西的哭声打动了,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从隔间里出来后,她一边洗手一边问旁边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都看到了她露出的衬衣袖扣上有着南菁社团的标志,对被高利贷所害的宋西来说无疑是黑暗里的曙光,是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