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秋没多久,但夜里风凉,她从包里拿了一条红枫叶色的大围巾披在黑色的双排扣风衣上,将刚过肩的直发从围巾里拨拉出来,准备去坐出租车,却忽的被从侧边走出来的人伸手拦住去路。
她下意识侧头,看到的是穿了一身法兰绒黑西装的林启湘。
林启湘消瘦了好几分,脸上的皮肤不比从前光滑明亮,周身透着了些风霜感,但气场明显足了许多。他大概是从某场晚宴里脱身而来的,头发梳的很光亮,还沾染了一些香槟的气味。
看到林启湘的出现,项美景心中到底还是惊喜的,原本有些困倦的眉眼立马都苏醒过来,弯着嘴角说:“你怎么来了?”
他故意笑道:“我以为这么长时间没见,你首先应该给我一个拥抱。”
她十分高兴,随即张开双臂,与他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他抱了她一阵,最后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告诉她:“项美景,你长胖了。”
她松开他的怀抱,故意斜着眼瞪他:“我还以为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应该已经学会怎么讨女孩子的欢心了。”
他一手帮她拉上行李箱,一手揽住她的肩膀,迈开步子往出口走。
“你连哪天回都不肯告诉我,害得我昨晚在这里等到三点,今天上午都是昏昏欲睡的,好在今晚没扑个空,不然明天真该翘一天班补觉了。”
她才不信他,笑说:“你的智囊团那么厉害,我就不信找不到航空公司的旅客名单。”
他摆出一副‘这都被你猜到了’的表情看了她一眼,但嘴上却是说:“我的智囊团里有只喜鹊,我怕她把你回来的消息散播到全城的各个角落,所以只能亲自偷偷来接你。”
她一点不客气的哀叹了一声:“你变了很多呢。”
他问:“是不是变帅了?”
她睨了他一眼,显然不想细谈,又正巧见到自己那辆cc车停在近处,立马就说:“怎么开这车来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解锁之后将车钥匙塞到她手里,自己一边将行李放到后备箱,一边说:“好好一辆车,成日成日停着不开,不用多久就得报废。”他将行李放好,盖上后备箱,回身见她杵在原地,于是走到她面前:“怎么了?”
她又怔了一会儿,才看着他说:“我太久没开车了,还是你开吧。”
世界每天都在变,城市也每天都在变,只不过这座摩登的城市无论怎么变都是摩登的。旧楼倒下去,马上会有新楼攀上来,今晚的霓虹灯有十二种颜色,也许到了明晚就会有十三种。交通大概也是越来越拥堵,但此刻快到凌晨三点,连不怕死的飙车党也都睡着了,宽阔的马路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无端端增添了几分秋夜的萧瑟感。
林启湘问是回公寓还是住酒店,项美景一点不犹豫的说住酒店。
林启湘很理解的说:“公寓这么长时间没人住,打扫估计都得花上两天的时间,还是暂时住酒店,等明天我找家政公司。”
项美景打断他:“不用了,我只是回来办点事,两三天就走了。”
林启湘点头,并不再多问公寓的事,只问她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不想在这座城市游荡,婉言拒绝说:“你都说我长胖了,哪里还敢往身上贴秋膘。”
林启湘又是一笑:“天下女人都一样,半点说不得的。”
项美景手上有姚蓓蓓之前告诉她的住址,但她现在已经不确认这个住址是否真实有效,所以预定了海成集团斜对面楼的酒店。在这里遇到故人的机率很大,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很好,从进大门到办理完入住手续,整一个大堂都不见有别人。
林启湘送她上楼,又进屋瞧了瞧房中的布局,他靠在落地玻璃窗前指着斜对面大厦上八层属于海成集团本部的势力范围,瞟了一眼项美景,感慨说:“这里的楼距真是窄。”
项美景用壶接了水在烧,一本正经的笑道:“我千真万确没有偷窥别人的癖好。如果不是牵扯到蓓蓓,他方子博就算有三宫六院都和我没关系。”
林启湘将窗纱随手拉上,说:“有三宫六院的都得是怀着非凡本事的人,好比像容智恒那样的就差不多,可现在这个社会,偏偏就是有本事的人没这个心思,有这个心思的人又没这个本事。从前方子博是如何做生意的我不太清楚,接触了这么些日子就感觉他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家中长子的典型,吃喝玩乐自有一手,做起生意来眼光和手段却都一般。”
项美景静静听他说完这些,顿了两秒,才接话说:“也不是人人生下来就会做生意,你不也是这一年来才学上手的?”
林启湘好脾气的承认:“我是赶鸭子上架,到今天都没被其他集团吞并,一是因为内部的关系处理的好,二来主要还是托了家中叔伯兄弟的照料。”
项美景点头:“运气也是成功的关键。”
林启湘继续说:“说起运气,这几个月来就再没有人比得上方洵俭了。他与海成的纠葛暂且放到一边不谈,自从去了中利集团,做任何事都是顺风顺水的。上个月隔壁省放出消息要把新城建在南沙区,那边的地价立马疯长了好几倍。结果等邵江涛砸了大把钱下去才发现好的地段早在半年前就被中利集团拿下了,方洵俭就算现在把这些地卖出去都能赚大把钱,开发之后的利润更会不敢想象。”
项美景长时间来都刻意回避听到有关于方洵俭的消息,等林启湘说完,很快做出不满意的表情,故意说:“我倒宁愿听你和廖博士的小故事。”
林启湘尴尬一笑,一边往屋外挪步,一边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明天跟蓓蓓谈完之后给我电话。我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