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肆无忌惮,前仰后合,要多欢快有多欢快——现世报还的快!叫你刚刚笑我,叫你抓住一点点事情就大肆嘲笑,停都停不下来!
现在尴尬了吧!无语了吧!凌玉城现在这个样子,见到一次真不容易啊!
笑声总是有着奇妙的力量。在元绍震得床头帷幔摇动的笑声中,凌玉城刚刚有些绷紧的身躯,再一次放松了下来。他脸色乍红乍白,一连变幻了好几次,终于在元绍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时,凌玉城嘴角一勾,“哧”的笑出了声。
这一笑,就再也遏制不住。
元绍早就放开了凌玉城的右掌,此时此刻,他一手按着床沿,一手紧紧压着咕咕乱叫的肚子,腰弯得像个虾米,肩头颤抖不已。若是和他不熟悉的人看见,完全可能认为这位一代帝王发了羊癫疯,随时随地可能栽倒在地,口吐白沫。
而凌玉城则是坐得笔直笔直,用并未受伤的左手紧紧抓住被角,尽力抿唇。然而这种努力却是前途渺茫,至少元绍就时不时地听到头顶“哧”的一声,静默一会儿,又是轻轻的一声“扑哧”。
最后,一个低弱却洒脱的笑声,终于汇入了高亢而畅快的大笑。
笑着笑着,凌玉城忽然呛了一下,紧跟着按住胸口,剧咳起来。元绍手忙脚乱地跳起来给他拍背,只拍了两下,凌玉城已经眉头紧皱,左手抓住床沿,深深吸气、缓缓吐出,额头上细细密密地渗出了汗珠来。
“怎么了?”元绍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不好,一只手按住他背心,将内力源源不断地送了过去,另一只手就去抓凌玉城的手腕。指尖才触上脉门,他已经停住了内力运转,反而收回手一把攥住凌玉城肩头,将他推得靠回了被垛上。
“伤口挣裂了?”
“……好像是……”
凌玉城腰肋处的伤口并不算深,他避让及时,那匕首只是擦了条口子。然而匕首上淬的毒十分麻烦,饶是内力驱出了大部分,接下来又是内服外敷,仍然有些残毒在伤口附近盘旋不去。
照着凌玉城的性子,这要是伤在四肢,索性剜去一块得了。然而肋侧却是不行——他刚嘟囔一句杨秋就跳了起来,唾沫星子直喷到他脸上:“你还想我替你往里面塞肠子啊?!”
这么多天,最好的药膏日日用着,也只保住了伤口不再溃烂恶化,较平常收口的速度慢了一半不止。而这一通笑,刚刚有些愈合愈合意思的伤口又挣裂了少许。解开纱布,就看到药膏下果然渗出了隐隐的红色来。想到杨秋看到这一幕可能的脸色,哪怕是元绍也觉得背心有些凉意。
他低着头用净布蘸了烈酒细细擦净伤处周围,重新上药包扎。头顶上一直有一道目光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哪怕是烈酒抹过创面的时候也是一样。最后一圈绷带缠完,元绍默默退开,等他洗完手扭头回望的时候,凌玉城已经披衣起身,踩着软鞋下了地面。
这是凌玉城两天来第一次下地。踏出第一步时他晃了一晃,元绍反射性地微微弓起了身子,几乎就要一步蹿到他身边——这个距离对他而言,连半个纵跃都不到。然而,他终究只是有些紧张地攥着拳头,不出声地看着,看凌玉城定了定神,再次踏出一步,而后是第三步、第四步……
越来越轻,越来越稳,一路走到了他的面前。
“陛下。”
“嗯?”
凌玉城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的猜测,曾经的焦灼,曾经只能一个人默默忍耐、看不到前路的恐惧担忧,还有挑明一切之后的尴尬愧疚……
经过这一场大笑,忽然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最后,他也只是冒出来一句:
“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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