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镇南去到省政府,在大厅会见了有关同志,问:“是容书记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对方却是摇摇头:“不是的。只是你的委任状既然已经到了,自然要你早点到这边先做个报到。”
容书记下地方哪个乡镇做考察去了,几天内不可能回来。因此费镇南这次来到后,在省政府办公厅里一坐,最想见的领导没有见到面,却是来了一群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大小官员,纷纷来向他道贺。费镇南只得与所有人家暄,加上旅途的疲累,等折腾到夜晚回费家的时候,不觉在内心里感到一股透不过气来的郁闷。这时,他特别想念起墨兰,47想回到家后今晚就给她打电话。可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一进墨兰住过的那幢三层小筑,老爷子在北京海军总医院做过手术后,又回南方陆军总医院休养,尚未从医院归来。因此这次住在南方费宅的,是费家老奶奶曼青老太,陪着曼青老太来的,有费镇南的大伯费新国与大婶王佟丽。
进到大门里头,费镇南马上能听见大厅里传出的阵阵笑声。曼青的笑声尤其爽朗,带了说不尽的愉悦:“我说,婷丫头,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心了。”
“奶奶,不就几支向日葵做成的干花吗?”罗婷婷娇滴滴的声音在费家老奶奶面前,就会显出与平日里傲然不同的谦虚与自卑,“这样的小事谁都会做。只不过”
“只不过你婷丫头贴47,知道我最喜欢这花了。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不会是镇南吧?”
费镇南的脑子里蓦地闪过一连串景象,上机下机自己亲自抱了向日葵,将它当成珍宝一样,因它宛如她的笑颜。然后出到机场门口,忽然几个孩子捣乱,花飞47散。他心里某一处如刀割,又如火涌。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墨兰那天,在费镇南离开后不久也出了事。只因蕙兰的49婆突然杀到,不分青红皂白在医院病房里闹了起来。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媳妇!当时庆生说要娶你,我就说不行,庆生偏偏不信。你一不能给我们家延续香火,二现在又克死你丈夫。你,你把我的庆生还给我!你这个妖妇!”蕙兰的婆婆坐在医院病房内的地上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蕙兰的4949直接挥手,要给蕙兰两个耳刮子。墨兰冲进来抓住他的手,怒道:“如果你敢打她!”那威吓的声音,冷得像冰铁的面容,把蕙兰的4949与婆婆都给骇住了。
然这个事没有完。两个老人折身回去时,无论如何要把肖庆生的遗体一块带走。
墨兰听说了这个事后,只好陪蕙兰连忙提早在夜晚登机,追赶蕙兰的49婆,担心老人家回去后不知怎么借题发挥,将事情闹大,就怕会闹到傅家里去。意外接路而来,别说与海楠告辞都来不及,墨兰确实没有想到要通知费镇南。大概是想到她这也是赶去他在的城市,早说晚说没有什么区别,去了见上面再说不会有差池。
夜晚在k城的国内国际机场。
蕙兰人坐在候机室里,因伤刚愈合,白天被两个老人闹腾过,戴着两个沉重的眼黑圈,疲倦地挨在椅子里瞌睡。墨兰轻轻给她盖上件衣服,走出去想为她买杯热饮暖身。
走进机场购物区的唰、时便利店,迅速在玲琅满目的货架里寻到自己要的牛奶,放进便利店提供的徵波炉里进行加热。在等待的这几分钟内,便利店的自动门哗地一开,走进来的年轻男人一眼搜到她的请影,犹如阳光般的微笑。他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等着。
墨兰过于注意给蕙兰的牛奶加热,一时却是无去留意周边。拿到加热好的牛奶,刚松口气转过身,抬头看到他,眉眼间忽然如秋风刮起的寒瑟,冷得不能再冷的冰意在她眼底里聚集。她便是宛若没看见他似的,直线往前走到收银台。
他跟在她身后,也没有开声,如旭日东升的清朗双目如影子般跟随她的倩影。其实,当他走进便利店时,店内女性的目光,就都聚集在他清俊的容颜上与熠熠生辉的笑容里。
“我记得他是谁了。”有人仿佛醍醐灌醒,立即打开杂志架上的时尚周刊翻找起来,不会儿,指住周刊内页当中一个巨大幅照,激动的调子从嗓音里蹦出来,“去年诺贝尔生物奖得主罗德教授的第一助手,听说曾经是我们清华的学子。为什么现在才报出来,是听说我们罗德教授想极力推荐他成为自己研究机构的继承人。他的名字叫做”
“吴先生,可以为我签个名吗?”收银台的小姐按捺不住了,赶紧拿出笔纸递到他面前。
“没有问题。可你能先帮她收费吗?她是我学妹,麻烦给个方便。”吴梓阳接过笔纸,一方面一如往47知识分子良好的修养形象应付任何公关,一方面那温情脉脉的眼神一直留住在墨兰身上。
“行!行!”连道两声没问题的收银台服务生,和她人一起羡慕地打量墨兰。他敢当众说是他学妹,想必也是个学富五车的女人,是一般人只能高仰的。因而,猜测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目光,不时流转在了墨兰这里。
墨兰对此,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在付款后倏地转身,走出了便利店。
吴梓阳随后跟来。她疾走几步,他也疾走几步。她忽然放慢步子,他轻轻地放慢了脚步声。她只得顿住脚,朝着他,弯弯的嘴角似笑非笑的:“吴先生,你这是要找我吗?不知你所为何事,但我和你并不熟悉。”
吴梓阳那轻轻地像是对她一人宠溺的一笑,风流侗傥的俊雅便在他眉梢形成了阳光:“我知道,你恨我入骨。”
你知道就好!墨兰差点儿就要在心里头吐出这句话。但是,她没有忘记,这个人,这个狡猾的人,曾经如何欺骗她为他坐牢受罪,又间接害她家老太太中风入院。所以,这是个十分狡猾的诡计多端的人…她不能再上当了。
“人,总是要走投无路的时候,才知道需要悔改。我不求你原谅,但我会让你看到,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学长。”吴梓阳似乎能看到她内心深处,对于她无声的冷视,也只是轻轻说着。
“吴先生这话,不知说给谁听的。”墨兰眉间的客气代表的便是生疏,“不过,倒是先要恭喜吴先生了,能得到诺贝尔奖得主的推荐,进而升任美国研究机构负责人的宝座,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尤其是留学学子要攀上事业巅峰的终极梦想。吴先生此次归国,在国内的学术界里必定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他,侮辱她,然后迎娶楚家五小姐为妻,为的,就是荣华富贵。即便他说知过能改,但是,一则他确实登上学术界宝座的消息,仍暴露了他原本贪图富贵与权势的丑貌。她对他,只有满腔的嘲讽与冰冷的笑意。他说的话其实没有错,让她如梦初醒,男人,都是爱权势的,一如女人,是爱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