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涯拦住他,“天成,你在76号时,见没见过一个圆圈内写着五名字样的文身。”他拿出笔在手掌上画出这个图案。
傅天成看了看:“这图案很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让我想想。对啦,我后爹范大龙抓过一个军统上海站的特工,那家伙手臂上就有这样的文身。这应该是军统下面一个组织的标志吧?”
“高凤鸣胸前也有这样的标志。你觉得高凤鸣也是军统的人吗?”
傅天成摇摇头:“高凤鸣?这不可能。这家伙要是军统的人还会被判死刑,早就象我一样被当成抗日功臣给放出来了。大哥,我还有点急事,先走啦。你要是有事,我们哥两晚上再聊。我那儿有正宗的英国威士忌。走啦。”
傅天成上了车,卷起一阵尘土,扬长而去。
第33章第六章警察局内鬼(四)
二
傅天涯回到自己的卧室,锁上房门。他从包里拿出四大本厚厚的卷宗放在桌子上。他用咖啡机给自己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卷起衣袖就让自己沉浸在黄纸堆里。他先翻阅的是76号禁毒所制毒工厂的档案。这个制毒工厂的设备是76号于1942年太平洋战争之后,进占法租界缴获军统上海站的战利品。当时军统人员在上海秘密制毒,贩毒为军统筹集行动经费。档案里对军统在孤岛时期的制毒行为语焉不详,一笔代过。没有细节,没有参与人员的详细名单。这一部分档案都是空白页,写有军事秘密字样。然而到了76号制毒工厂的部分,资料就多起来。除了摘录的汪伪档案外,还有审讯76号特务的详细口供,证词。陈光山以大明制药厂总经理的身份参与了汪伪政府的制毒,贩毒行动。但他作为军统的地下工作者在上海光复前就受到军统的保护,离开上海到了江浙游击区。江浙游击区?这应该是父亲傅成彪的帮会和军统组织的抗敌别动总队活动的区域。尽管陈光山和军统练习紧密,可是奇怪的是光复后,他并没有带着军统和警察局的人查抄和捣毁76号的制毒工厂。反而是弟弟傅天成被黄子栋关进提篮桥监狱后,立功心切,主动向警察局揭发了76号制毒设备的埋藏地点。黄子栋带着警察局警务大队查获了这些制作鸦片的设备。黄子栋在半年前下令捣毁这些设备,并亲自到现场监督这才行动。令人费解的是,这些原本应该变成废铜烂铁的设备,半年后竟然完整无缺地出现在缉私中队的队部。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一定有人在暗中玩了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的把戏,欺骗了对机械设备一窍不通的黄子栋。当时警察局负责具体经办查抄和销毁制毒设备的就是罪案调查科的副科长姚登贤。这可真是令人吃惊的巧合。
傅天涯在一张白纸上写上:陈光山,军统,江浙游击区,制毒设备和姚登贤几个字。他现在还无法知道这其中的关联到底是什么。这些疑问,一时半会难以解开,可以先放一放,稍后再说。傅天涯又翻看高凤鸣的档案。高凤鸣和包括傅天成在内的76号制毒工厂的8名成员先后于1945年9月被上海市警察局逮捕,并被关押在提篮桥监狱候审。高凤鸣和另外三个人被法院判处死刑。死刑的监刑人正是当时兼任提篮桥监狱监狱长的姚登贤。碰巧的是,就在这次执行枪决的过程中,高凤鸣也被偷梁换柱,得以偷生。又是姚登贤?傅天涯坚信,一次出现是巧合,两次出现就令人起疑,三次出现,就必定大有问题。这个姚登贤到底是什么货色?他和陈光山,和缉私中队的制毒工厂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天涯站起身,合上厚厚的卷宗,心里暗暗思量着:必须立刻面见黄伯伯,启动对姚登贤的秘密调查。想到这儿,他站起身,拿起外套穿在身上。
电话响了。傅天涯拿起话筒,“我是傅天涯。”
电话内传来史广才急切地声音,“天涯,你快过来。姚登贤在和你弟弟在见面。”
姚登贤和天成见面?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姚登贤刚刚陷害过傅天成,想置他于死地。在这种誓不两立的情形下,他们见面能谈些什么?
傅天涯掩饰着内心的疑惑,不动声色地问道:“广才,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爱多亚路的汇中饭店。”
“你呆在哪儿别动。我二十分钟后就到。”
傅天涯从抽屉里拿出□□,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门。
三
1946年8月20日下午14:43分,上海汇中饭店汇中饭店始建于1906年,楼高77米,共12层,是由当时公共租界首富英国犹太商人爱丽思.维克多.沙逊出资建造。饭店的建筑风格属于芝加哥学派哥特式建筑。由于建筑富丽堂皇,豪华气派,被人誉为“远东第一楼”。
傅天涯赶到汇中饭店,就在大堂里看见了焦急等待他的史广才。
“姚登贤他们在哪里?”傅天涯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汇中宴会厅吃饭呢。”
傅天涯跟随父亲来过汇中饭店好几次。战前在上海时,每年的大年三十,他们一家都会在汇中宴会厅吃年夜饭。这间宴会厅很有名,曾经见证了中国现代史上的很多重大事件。比如,1909年,英,美,法,中等国曾在此召开过万国禁烟大会。1911年,孙中山先生在汇中厅面对欢迎他的上海各界人士,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在演讲中,孙先生提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名言。1927年,蒋总统和宋夫人也在此举行过盛大的订婚典礼。傅天涯不知道姚登贤和傅天成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间豪华的宴会厅里见面。他只知道,他们一定会在这里享受到上海最好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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